“今年一月份放寒假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是吧？”阮眠早就想好了，程澈确实没犯什么错，要和他撇清关系，似乎只有拿最初那件事来说。

“所以，请你能不能不要再缠着我？”阮眠侧向窗外，长发盖住了她半边脸颊，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原来，她依旧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程澈攒眉看着她，渐渐红了眼眶，黑亮的眸中起了阵水雾，他闭了两下眼，浓密的睫毛上散了些小水珠，良久，他低声道：“好……”

阮眠窝在枕头里，没去看他。病房只听得见空调运转的声音，沉寂一阵后，她听见了关门声，才知道程澈已经离开了。

阮眠掀开薄被，缓缓地坐起身来，头还有点晕，她在床沿边上坐了一小会儿。

突然，她察觉到自己的裤子的大腿下有点湿润。

微微侧身，捻着裤腿弯腰查看原因，这才发现她刚才坐的位置的床单湿了一大块，阮眠伸手擦了一下，还是温热的。

他刚刚是哭了？

可是对不起，她不想被认为是早恋，也不想被老师抓到，更不想被通报批评。

在这样的家庭里面，她不能有一点瑕疵。

这时，病房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

阮眠连忙擦了擦眼角，整理好自己情绪，抬起头来时，徐好已经走到了身前。

他还穿着白大褂，身上的消毒水气味浓得令人发晕。

跟他进来的还有刚才那个年轻女人，她站在徐好身边，笑眯眯地问阮眠：“你同学走了吗？”

还没待阮眠回答，徐好侧头问那个年轻女人：“什么同学？”

阮眠紧紧地攥着床单，祈祷她千万别说是程澈，她不想让别的任何人知道。

如她所愿，年轻女人没特意点名那是个男同学，只说应该是好朋友来看看她的。

阮眠松了口气，突然对徐佳口中这个未来嫂子的好感度往上升了不少。

徐好跳过这个话题，问她：“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阮眠点头：“已经好很多了。”

“那你周六应该就可以出院了，我等会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徐好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

阮眠苦涩一笑：“好，谢谢你。”

像前两天那样寒暄几句后，徐好说他去买饭，照例问阮眠有什么想吃的，阮眠客套地答了两个家常菜，随后目送着两人走了出去。

那天突然得知徐好有对象后的沮丧一扫而空，她甚至觉得有些欣慰。这次生病后，徐好天天来照看她，俩人之间相处也比往常轻松许多。

他们的关系就一直这样下去，阮眠觉得挺好的。

*

程澈从医院出来，没再回学校，他想去一些和她有共同回忆的地方走走，但是思来想去，好像大多都是以不愉快告终的。

他想起那家烤鱼店，发微信问祁明：“我请你吃烤鱼。”

过了十来分钟，应该是在课间，祁明回他：“什么时候？”

程澈坐到了上次和阮眠一起来的那个位置，告诉他：“就现在。”

收到的回答是：“滚。”

过了一会儿，祁明问他：“你不回来上晚自习了？”

程澈没回，又是一条：“哟，看来你是已经为爱痴狂了。”

程澈觉得有点烦，索性关了机，不知不觉走到了烤鱼店附近的绿道上。

夜里的风很大，凉嗖嗖的，天空漆黑一片，没几颗星子，像是要下雨了。

路上没什么行人，程澈凭直觉沿途走着，天气不太好，但意外地很适合思考。

他开始放空自己，去回忆里捕捉，那些雨丝般，连不成线毫无关系的细枝末节，至少他是不信，阮眠讨厌他是因为寒假那事。

程澈知道，他这样做又会引起她的反感，可是只要他悄无声息，伪装好自己，她就察觉不到，不是吗？

没关系，一切都没关系。他可以不在明面，他可以将自己隐藏起来，像下水道里面的老鼠一样，偶尔掀起井盖去瞧她一眼。

他也完全可以和她没有联系，只要知道她的行踪，知道她开心与否，那他也是非常知足的。

程澈搭建好自己的计划，忽的轻笑了一声，原来将自己当做一根线，埋在她身边，是这样易如反掌。

蓦然，一滴雨砸在了他的眼睫上，瞬间炸成了烟花。

不过……程澈回过神来，他也开始模糊，对她究竟是何种情感。起初，他不过是想对她好，以此来救赎当年的自己。可是到后头，他也缓缓成了质疑自己的一方，他难道真的喜欢阮眠？

如何判断是否喜欢一个人？

程澈回到了烤鱼店，外头雨滴噼里啪啦地下，他也噼里啪啦地敲着字。

得到许多回答，他尝试着看了两条：

一、试想如果有人追她，你怎么想？

呃，程澈微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他觉得，阮眠不像是会接受别人追求的那种人，她对他都这样冷淡，还能给别的男的什么好脸色？

二、你可以接受她不爱你还是死亡？

这倒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不过，乍一看，当然是不能接受死亡。程澈看了眼评论，有人说让替换成自己最亲近的人，他想了想，将她替换成了小猫。

如果小猫不爱你，你难道就搞抛弃它吗？当然不会。

但是他从他目前的爱情观来看，如果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那他宁愿接受对方死亡。毕竟，生时不被爱，那确实没办法，可是死后可以同穴，死后就能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了……

程澈矛盾地翻开了答案，极为忐忑，正当要看到答案时，突然冒出一个人声，差点儿将他手机吓掉。

“喂，怎么想起吃这个啊。”祁明将书包往椅子上一甩，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又叫来服务员点了两瓶啤酒。

程澈见他过来立即熄了手机屏，只是吃饭的时候，心头一直挂念着答案。

*

就这样安稳地又过了一个月，期末考试在乌泱泱的一片哀嚎中结束了。

这期间，程澈没再去招惹阮眠，大多时间他都泡在图书馆，就算偶尔在图书馆见到她，他也只是回避，在学校中也是如此。

阮眠觉得轻松了许多，除了学习，她再没任何心理压力。当然，她也将这事儿跟徐佳说了，徐佳肯定是无条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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