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半边遮光的窗帘被打开，明媚的阳光晒到了她光洁无暇的脚踝上。

房间内寂静无声。

冯修诚早就没了人影，昨晚上报备过今天要应酬，所以黎念难得地没恼。

看了眼手机，已经是中午11点。她皱了皱眉翻起身，见到床边终于如她所愿地摆放好了她今日可能要穿的衣物，但翻了一下就面色不虞。

她赤着脚走到衣柜前，不够长的睡裙裙摆将将遮住屁股，露出两条修长白皙的腿。

有些土气不雅的睡裙被换下，扔进了脏衣篓，自有保姆来收。

片刻后，一条酒红色的长裙遮住了所有令人遐想的部位，细长的吊带勾在肩膀上，轻飘飘的，仿佛随时要坠落下去，让人看见里头的风光。

黎念把长发随意地挽了起来，然后进洗手间洗漱，出来后把床上那套衣服扔进了门口最显眼的那个垃圾桶。

打开门，保姆正在桌上摆盘，见她过来，忙笑着打招呼：“大小姐，你起来了。”

黎念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一下，是哥哥的微信。“起了？”

黎念撇了撇嘴，他的时间算的很准，对她的作息习以为常。

黎念闷头回了一个“嗯嗯”的表情包，然后在桌前坐下。

手机没有再收到回复。

保姆见她放下手机，这才打量了一眼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早饭是大少爷准备的，他说您会起的晚些，所以我就给您温着了，刚刚拿出来，还是热乎的。”

“陈姨，”黎念垂眸抿了一口哥哥煮的养生粥，拨弄了一下里面的红枣，温柔地笑了笑，看向她：“你来我家多少年了？”

保姆抖了抖：“八……八年……”

“八年了啊……”女孩的笑容有些朦胧：“八年了，我的习惯你还不清楚吗？”

勺子“啪”地一声放下：“我的旧衣服，谁让你拿出来的？！”

保姆哆嗦的身躯佝偻到了一起：“对……对不起……大小姐，是姑爷他说……”

黎念冷了表情打断她：“这个家，谁做主？”

“您……您……”

黎念摇头，走过去把头几乎要掉到地上的可怜女人扶起来，温和道：“是哥哥。”

“是……是大少爷。”

黎念弯了弯眼睛，“所以，不要在哥哥的眼皮子底下做坏事，知道吗？”

“知道……知道了！”陈姨眼角眼泪都被吓了出来，见大小姐恢复了平和的态度，回去认真地喝粥，这才颤抖着手，端着餐盘下去。

喝完粥，黎念打电话给黎卿。

这个时间点，他估计还在开会——反正，他不愿意接自己电话的时候，总是这个理由。

黎念也从不追问，权当他确实在开会。

这次的电话接的很快，透过手机，里面的声音有些失真，磁性的过分好听：“怎么了，念念？”

她马上告状：“冯修诚碰了我的旧衣服。还给我准备在床边，想让我换这个！”

“不过是旧衣服……前两日你不是还抱怨他不够体贴？给你准备衣服不好吗？”黎卿的声音平和，缓缓流淌出来。

“不行。”黎念加重了语气，听在黎卿耳朵里，却有种撒娇的意味：“哥哥，那是我们两个人的回忆，他怎么可以参与？”

黎卿低笑了一声，恍然大悟一般：“原来是那几年的衣服吗？”

黎念“嗯哼”了一声。

“那确实碰不得。不过……”他的声音顿了顿，“那些衣服，你还没扔掉么？”

黎念的呼吸一轻：“哥哥……我……我舍不得嘛。”洗都是她自己洗的呢，还亲自封了袋子。

没想到会被冯修诚整个儿拆了出来，堂而皇之放在她床头。

“算了。”那头的声音和缓了些，似乎在安慰她：“没丢就没丢吧。”

“现在丢了，毕竟脏了。”黎念嘟囔：“可他怎么知道我最喜欢那几件衣服？”

那边的声音突然停滞。

黎念有些疑惑：“哥哥？”

“啊……抱歉，突然有个文件。”他顿了顿，那边出现了签字的沙沙声。

签完字，黎卿这才慢悠悠说道：“说不定，他想和你和好，所以问了陈姨她们。”

“陈姨也真是的，怎么什么都和外人说。”黎念抿了抿唇，“现在好啦，因为他的手碰过，这件衣服不属于你和我了，我只能扔啦。”她又强调了一遍。

和哥哥吐槽完毕，她的怒气也消了大半，忙又换上一种黏腻的声线，带了些雀跃：“哥哥，你晚上要去慈善晚会吗？”

电话那头的黎卿皱了皱眉，“嗯？”了一声。

黎念只当他默认了。

她兴致勃勃道：“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黎卿的声音骤然压低：“又看上了哪家小明星？！”

“胡说什么呀？！”

即便黎念不在眼前，黎卿也仿佛能看到她在眼前眨巴着一双水眸瞪过来的样子。

“念念，你成家了。不应该再在外面胡来。”

黎念的声音里有些心虚：“我没想胡来，我就看看。”

“不许去。”听起来不容置疑。

见到不远处隔着玻璃门捧着手机的男人站在窗前，阴沉着一张脸，被迫终止会议的一桌子高管闷声不敢呼吸。

他们听不见他说话，只能看出来，他好像真的很生气。

黎念还在据理力争，那头黎卿已经没有了耐心听，声音变作冷淡：“好了，我还有个会要开。出去玩记得早点回家，我会问陈姨她们的，别想耍赖。”

“我……”黎念还想说什么，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黎卿的脸印在窗户上，模糊不明。

过了好一会儿，他拧了拧鼻梁，恢复了平静，回到会议室。

黎念埋着头，好一会儿没有动静。等快把自己的小裙子都快抓皱了，才仿佛是气狠狠一般，拎起小皮包就要出门。

陈姨在背后看着，微微松下口气。

走了两步，黎念的手机微信再次震了震。

她等到上了车，才垂眸去看消息。

司机张叔问询完目的地，了然地笑着应了声好。“还是大少爷了解您，提前让我准备好了车。”

黎念不语，手指轻盈地点开绿色的图标。

消息有两条。

一条来自冯修诚，内容是说前两日看到了她高中毕业照上的校服照片，觉得很好看，问了陈姨，才知道今天是她的老同学聚会，大家约了一起穿校服回忆青春。他自作主张帮她准备好了衣服，希望她好好享受。

黎念冷哼一声，没回他。

谁会真的穿校服去回忆青春？一群人恨不得打扮的花枝招展，攀比攀比谁过得最好。

又去看另外一条。

不出意料来自黎卿。

“你常去的那家美容店近期装修，我和张叔说过了，让他带你去另一家。”

黎念这才开口询问张叔，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黎念心头发痒，忍不住又想打给哥哥夸奖他，可是不行。

一天一个电话，是他能搭理自己的极限了。

太粘人的话，他就烦了。

她悄悄忍住，然后小心翼翼对张叔开口：“张叔，你晚上要送哥哥去慈善晚宴吗？”

张叔憨厚地笑了笑：“是啊。”

“能不能带我去？”

张叔为难地叹了口气：“小姐，你自己想去，和大少爷商量就是，何必来为难我？”

“张叔，求你了，让我去嘛，我保证这次乖乖的！我不喝酒！不和别人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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