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丧尸之乱爆发当天。

江平市的清晨跟其他城市一样，天还没亮的时候，各个街道就有环卫工人在打扫。

秋天路边梧桐树的落叶很美，铺下一地金黄，但对底层环卫工人来说，意味着加大的工作量。

卖早餐的摊贩们也在这个时间推着小吃车出门，车上装满热腾腾的包子豆浆，还有小米粥，路上甚至还能遇到专门做鸡蛋饼和手拉面的同行。

小吃车会出现在人流量大的路口、学校附近，甚至小区门口。

身穿治安局制服的男人停驻在小区门口的小吃车前面，“老板，来两份小米粥。”

“好勒。”小摊贩今天刚出摊，就来了第一笔生意，心情很是不错，手脚利落地拎起大勺舀粥，装粥加小菜打包一气呵成。

买粥的男人长得很清秀，肤色白皙，脸庞却棱角分明。

可能是因为穿着制服的原因，显得有几分冷峻，可就算制服穿得笔挺，也掩藏不住他眉目间透出的少年气。

接过小贩递过来装着粥的塑料袋，男人用手机扫码付钱，还朝老板笑了笑，身上的冷峻立马被和煦的笑容冲淡，如果换一身衣服的话，更像个阳光大男孩。

如果墨青也在，就会发现这个男人长着一张跟她大师兄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过红绿灯时，男人抬起左手低头看了眼表，发觉时间还早，却也没有放慢脚步，拎着塑料袋朝治安局方向走去。

他叫靳晨，今年二十一岁，刚进入江平市治安局，还没转正。

局里张叔对他很照顾，刚才买的两份小米粥，一份是自己的，另一份是给张叔带的。

昨晚值班张叔一定又没休息好，最近乱打求救电话的醉汉特别多，想到这里，靳晨也有些无奈。

靳晨喜欢自己的工作，也很喜欢听前辈们讲以前破案的事儿，讲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最后被绳之以法，调侃谁谁出任务的时候拖了大家后腿……

平淡的生活，安稳的工作，让人觉得踏实，觉得生活充满希望。

直到半小时前，靳晨一直是这么想的。

而半小时后，治安局大楼，将成为他一生中最大的噩梦。

靳晨拎着早餐抵达时，局里已经兵荒马乱。

一部分同事抱着资料紧急撤离，还有很多前辈手持防暴盾围在大门口严阵以待。

“发生什么事了？”他连忙拦住一个抱着文件夹的人。

“不太清楚，上面通知我们先撤离……”被靳晨拦住的是个脸熟的女同事，犹豫一会儿，她咬了咬唇，“听说局里进了不知名野兽，昨晚值班的卫员，可能已经……”

女同事没有继续说下去，抬头看了眼靳晨的脸色，抱着文件夹匆匆走开。

靳晨脸色十分难看，拎着塑料袋的手紧了紧，手心沁出汗来。

抬脚继续往里走一段，结果被几个同事拦住。

“小晨，别过去。”

“是啊，小晨，局里已经戒严，别再往前走了。”

“晨小子，你先回去吧，这儿有我们呢。”

……

众人在一旁七嘴八舌地劝说，靳晨只觉得脑子嗡嗡响。

紧接着，他从大家嘴里得知事情的经过。

早晨第一个来上班的人发现地面的血迹和一位值班同事的尸体，惊慌失措跑出来报信。

后来陆续有人进去，但再也没出来。

上级通知部分文职人员撤离，另一部分人带上防暴盾和武器在门口待命。

这会儿，大家正准备进去看看情况。

靳晨一时半晌回不过神，最后艰难地问道：“张叔，怎么样了？”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靳晨固执地跟在全副武装的同事身后走进大厅。

他们在审讯室外发现两具尸体，张叔的尸体在二楼楼道上，楼道靠近警报器的墙上有血迹，看样子当时张叔是想按警报器，却没来得及按下就倒在地上。

昨夜局里值班的三个人都死了，身体像被野兽撕咬过，面目模糊不清。

一组同事被安排上楼查看监控，现在不知道野兽在哪，前面进去的同事也还没找到。

局里的求救电话一直在响，有人去接，是市区医院打过来说什么有怪物，电话里声音十分嘈杂，还没等问清情况，对方已经挂断。

靳晨精神有些恍惚，因为他好像看见面前张叔的尸体动了一下。

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梦，醒来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直到楼上传来“砰砰砰”的木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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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记忆有些模糊。

他只记得自己看见张叔的尸体动了一下，随后感觉到脖子一痛，就彻底失去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摸摸自己的脖子，但好像没有受伤。

脖子上有血迹，却没有伤口，他觉得有些奇怪。

等站起来才发现自己身边只剩下横七竖八倒在四周的尸体，那些尸体已经被啃食得面目全非，他清楚地意识到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因为倒在地上的尸体都是他同事。

感觉到身体有些僵硬，他花了许久时间适应，才能够正常活动，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觉得恐惧，只是忽然觉得肚子有点饿。

外面已经天黑，楼道的应急灯亮着绿色的光，光线并不足以照亮楼道所有区域，很多角落依然陷在黑暗里。

奇怪的是，哪怕身处在黑暗的环境里，他却依然能够看清周遭的事物，也包括身边那些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尸体，或者说怪物。

“砰——”寂静的黑夜里传来一声木仓响。

响声似乎被放大很多倍，在他耳边炸开，引起旁边怪物的注意，怪物们无视他的存在，陆陆续续往楼上走。

他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也抬脚跟上去。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砰！砰！砰！”

“救命啊！这些到底是什么……”

“啊……”

……

等他赶到二楼的时候，那些怪物已经破开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里亮着灯，他听到有人在哭喊，哭喊声、惨叫声还夹杂着木仓声。

靳晨辨认得出那几道声音，是白天跟他一起进治安局大楼的其中几个同事，他有些着急，可门口被一堆怪物堵得水泄不通，他没办法看到里面的情况，一时间也过不去。

发现会议室里的声音已经慢慢低下去，靳晨再也顾不上什么，伸手扒开挡在面前的怪物往里面挤进去。

会议室里一群怪物在啃食他的同事，两个同事似乎还有气息，却已经无力挣扎，还有一个同事缩在角落里，正蹲在地上用防暴盾挡住自己的身体。

他认出两个正在被怪物啃食的同事，分别是卫员中队的田亨和曲志文，躲在角落里的是治安队的阮东。

靳晨被这画面刺激得不轻，脑子里嗡嗡响，眸子泛起一片猩红，身体快过思想，如炮弹一般冲进怪物堆里。

“咔咔……”

“咔咔咔……”

……

他干净利落地扭掉一群怪物的脖子，怪物的脑袋滚落在地，尸体却还在地上抽搐。

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会议室里已经没有站着的怪物，门口的怪物似乎也感觉到有危险，依从本能四散而去。

此时田亨和曲志文已经彻底没了声息，只有缩在角落的阮东还在瑟瑟发抖。

靳晨在杀光视线范围内的所有怪物之后，才慢慢冷静下来，他单膝跪地俯身，看着刚死去不久的田亨和曲志文，抬手合上他们的眼睛，然后起身朝阮东走去。

他只是想看看阮东有没有受伤，想告诉他现在已经安全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阮东打断。

“你别过来！我求求你别过来！”阮东手里还举着防暴盾，语气难掩惊恐，连声线也颤抖着，几乎破音。

靳晨的脚步顿住，原本血红的眼睛此时已经褪去颜色，变得漆黑一片，只有瞳孔还保持着那抹猩红，低头看看自己染满鲜血的双手，他脸上一片茫然。

阮东不让他过去，他也没有强求，转身离开会议室，路上又杀死几个怪物才回到一楼。

去洗手间洗干净手上和脸上的血迹，靳晨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会儿呆，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不对劲，却又不敢继续往下想。

找到遗落在地上的两碗粥，一次性塑料盒子密封得还算好，粥虽然掉在地上，却没有洒出来，他把粥重新装好。

阮东应该饿了吧，靳晨这么想着，拎着塑料袋又重新朝二楼走去。

阮东在靳晨离开会议室之后，好一会儿才发现似乎已经安全，颓然地松开抓着防暴盾的手，缓了半天才有力气站起来。

从地上摸到一把木仓，阮东慢慢往外走，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跟从楼下上来的靳晨迎面相遇。

双方都没说话，连空气似乎都凝滞，气氛诡异且尴尬。

两人不是一个部门的，算不上有多熟悉，平时在局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仅限于知道彼此的名字，遇见也会点头打招呼。

靳晨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忽然发现一道黑影出现在阮东身后，看清那道黑影赫然是才死去不久的曲志文，他立马扔下手里的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将阮东扑倒。

曲志文一击落空之后，因为惯性直接摔下楼，很快又爬起来往楼上走，紧接着田亨也出现在走廊上，正在靠近他们。

电光石火间，靳晨根本顾不上阮东，飞快地起身冲上去拦住田亨。

田亨和曲志文已经死去，靳晨刚才亲眼看着他们死的，所以现在这两个人都变成怪物了吗？

靳晨心里很难受，像被什么东西压住胸口，稍作犹豫之后，还是选择拧断田亨的脖子。

这时候曲志文也摇摇晃晃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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