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清佳快速滑动屏幕，粗略地浏览了一遍整篇新闻。

文章末尾贴了一张照片，显然是昨天比赛时某个坐在后排的人拍下的。

画面里艾托正低头看着手机，神情专注，屏幕上的内容隐约能辨认出是赫罗纳当晚比赛的实时比分。

一种说不清的烦躁在她心底渐渐蔓延开来。

她立即给安娜打去电话，结果竟然罕见的无人接听。

艾托觉察到她的异样，翻身跪坐在她身后，轻轻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双臂圈住她的腰，温声问：“怎么了？”

齐清佳微微皱眉，没有容许他的靠近，而是刻意拉开了些距离，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手机，语气着实敷衍，“没什么……”

艾托愣了一下，随即默默松开手，目光却掠过她的手机屏幕。

齐清佳察觉到他的视线，立刻锁上手机，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

即使如此，他还是瞥见了自己的名字连带着FCGIRONA一闪而过。

“我得先回巴里奥尼亚一趟。”齐清佳开口，“临时出了点事。”

“什么事？”艾托很少见地追问道。

齐清佳愣了一下，“工作上的问题，小问题。”

“什么问题？”艾托的声音里染上了些许不耐。

她转过身，皱起眉头，反问：“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是我先问你的。”艾托重复了一遍，“出了什么问题？”

“艾托，你想干什么？吵架吗？”齐清佳听出他有心为难，只觉得愈发烦躁。

“我在提问。”艾托一字一顿，“想吵架的是你。”

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几度欲言又止，努力让自己别说出什么会后悔的话。

“听着，艾托，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她语速加快，“我要先回俱乐部了，下午的比赛替我和露西亚说声抱歉。”

她刚要转身，艾托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明明是我的事，你为什么总要冲在前面？我是什么学龄前儿童吗，需要你一直保护我？”

齐清佳怔住，望着他，眼里满是疑惑。

“我说错了吗？”艾托寸步不让。

齐清佳无奈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艾托，你真的清楚我是谁吗？”

他表情一滞，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在做你女朋友之前，我是你四年的球员联络官，三年的球员事务主管。”她放缓语速，语气却格外强硬，“确保你尽可能免受外界干扰，是我的工作。不要在这种时候突然假装成熟，这没有任何帮助。”

艾托怔在原地，原本拉着她的那只手缓缓垂落下去。

齐清佳深吸一口气，尽可能恢复冷静，下达指令似地叮嘱道：“听好了，别回应任何人，别发ins，别接媒体电话。任何问题我会处理。”

他低着头，没有回应，也没有抬眼看她。

“听见了吗？”她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艾托轻轻吐出一口气，苦笑一声，“你如果真看过我的ins，就该知道我已经很久不发任何东西了。”

“我看过，也知道。”齐清佳赌气似地为他鼓了鼓掌，“很好，请继续保持。”随即转身大步走进浴室。

浴室门重重地关上，艾托坐回床上，用力锤了两下枕头，又站起身，绕到另一侧床头拿起手机。

马修给他发来了同样的新闻链接，以及一条语音消息：“你要是觉得自己不需要我，我也不会为了佣金继续和你一起工作。”

艾托心烦意乱，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换上衣服，甩开房门离开。

几分钟后，浴室的门被推开，齐清佳裹着浴巾走出来，环视房间，发现艾托不在。

她愣了一下，眉头皱起，她说不清自己是究竟是生气多些，还是担心更甚。

但现在没有时间供她耽搁，任何情绪总要让位于工作，这一点她已经非常熟练了。

*

齐清佳坐上车，片刻没有犹豫，立即拨通了米歇尔教练的电话。

她不希望任何捕风捉影的东西影响艾托与赫罗纳之间的交易，更不愿意让对方误以为，他们认为赫罗纳是最佳、甚至是唯一的选择——哪怕事实确实如此，艾托的处境非常不理想，但这依旧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该任人摆布。

她知道自己必须亲自解释现在的状况，并且提前开始推进交易流程。

电话接通时，对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背景音。

“稍等一下。”米歇尔快速说了一句。

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大概是他走出了更衣室或者什么地方。

片刻之后，周围的环境终于安静下来。

“抱歉，佳。”米歇尔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齐清佳尽量装得云淡风轻，“就是想提前和你说声抱歉。”

“为什么道歉？”米歇尔一如既往，温和有礼。

“因为这几天可能会有一些艾托和赫罗纳的传闻流出。”她轻笑，表演出一种恰如其分的“尴尬”，“主要是昨天有人拍到他在看你们比赛的直播。”

齐清佳说得轻描淡写，毫无疑问她很擅长避重就轻，把这场可疑的管理层闹剧尽量说成是无伤大雅的小误会。

“我看到了那条新闻了。说实话，我很高兴他会关注我们的比赛。”米歇尔毫不惊讶，反而开起玩笑，“幸好我们昨天赢了。”

齐清佳稍稍松了口气，“我觉得我们可以找个时间，把艾托的事再聊一聊，如果你方便的话。”

“当然。”米歇尔立刻回应，“塞尔西奥·埃斯特韦斯，我们的转会经理，他这周会联系你。”

米歇尔没有回避，但也不再多说什么。

齐清佳听得出，那句“当然”只是场面话，这笔转会的主导权已经从教练转交到了管理层手里。

她非常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米歇尔不想插手了。

是的，没有哪位教练愿意在冲甲的关键阶段，分出精力去接手一个“麻烦”的伤员——哪怕这麻烦并非他有意为之。

短暂的沉默之后，齐清佳开口，“好的，Coach，谢谢你。”

她无法掩饰内心的失望，却也知道多说无益。

米歇尔顿了一下，忽然道：“佳，有些钥匙，你总得自己去抢。当然，我相信你做得到，你从前就做得到。”

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擂在她胸口，发出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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