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三年后亡夫诈尸了》
“有事?”
梁椟也不过问东道主的意见,恹恹拎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们关系如今也算不错,约你出来叙旧都不行?”
坐在他对面的陆修明一点不恼,抬手支起了窗子,悠闲地吹起冷风。
只是,他开心了,梁椟却忍不住掩唇低咳起来。
陆修明挑眉,问:“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看起来快没几日活头了?”
话语间似乎有关心的意味在,可他半点没有要关窗的动作。
“借你吉言,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梁椟淡淡地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不必拐弯抹角,我倒也没那么闲。”
陆修明一耸肩,表示随他怎么想,问:“陶家的事如何了?”
警惕地扫了他一眼,梁椟敷衍道:“还能如何?有阿珑操心,我又帮不上什么忙,端看她做到哪一步。”
陆修明:……
他扯扯嘴角,无语道:“我好心提醒,你倒是千防万防起来了。”
天气渐暖,沉寂了一整个冬天的杂货郎与卖花女活跃起来,走街串巷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陆修明望着窗外,忽而道:“我母亲就是卖花女。”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梁椟也有些莫名其妙。
他对陆修明的身世不怎么好奇,但想到陶珑曾问过自己,便也没有打断,只默默听对方继续念叨。
“美貌对官家小姐来说,或许是夸耀的资本,是家族拿来交换利益的筹码,但对寻常人家来说,无异于小儿抱金过市,”
陆修明冲着楼下一个路过的卖花女招招手,示意人上来。
这姑娘眉眼间稚嫩尚存,瞧着不过十四五岁,尽管说不上多么漂亮,但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如何都称得上清秀。
她本就是被陆修明的姿容所惑,才冒险来给男客卖花,如今上来,瞧见这般俊逸的男子竟不止一个,登时红了整张小脸,说话都不利索了。
“两、两位,要买什么花?我这有……呃……”
她手忙脚乱地将花篮提到两人面前,一边偷偷打量他们,一边磕磕巴巴介绍自己卖的花。
陆修明笑盈盈等她把话说完,才问:“你这些日子生意如何?”
小姑娘通红的脸渐渐白下来,咬了咬唇道:“……不太好……这个时节,毕竟也没多少好花……”
梁椟心里暗叹一声,正打算问她买几枝,就见陆修明将一锭银子塞进花篮里,低声道:“今日心情好,做桩善事,你莫声张。”
小姑娘像是被这天降的馅饼砸晕了,呆呆立了好半晌,像是想起什么,脸色越发惨白,火中取栗般摸出那锭银子,生怕叫人看见生了不轨心,还紧紧用手包着,颤巍巍递给陆修明,“公子,我不能要……您、您……”
梁椟道:“他是陆氏的东家,不缺这仨瓜俩枣,也不图你什么,当真是来做善事的——你好生收着吧。”
大约是他面容端正,看着比陆修明像好人些,小姑娘听了他的话,瞧着没那么害怕了,咬咬牙将银子揣进怀里,恭恭敬敬向两人行礼,“多谢二位恩公!”
陆修明虽不满梁椟莫名也成了“恩公”,倒也没说什么,冲小姑娘摆摆手,便自顾自喝起酒来。
小姑娘怯怯看了他一眼,想走又不敢走。
梁椟知道她是平白得了钱财心中不安,便道:“给我两枝梅花吧。”
小姑娘如蒙大赦,动作利索地将篮子里最好的梅花全都挑出来,一把塞给梁椟,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抱着这一捧花,梁椟有些发愁地叹了口气。
陆修明恍若方才一切从未发生似的,自顾自接上方才的话题,继续道:“我母亲入府时,正是这般年纪。她街上卖花时,被下朝回来的陆朝远相中,也不管她是否情愿,便将人直接‘请’回了府中。”
顿了顿,他嘲讽一笑,“那年,陆朝远已经四十有余,家中还有九个小妾,通房更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梁椟放下梅花,只倾听不语。
这样的事,对陆朝远那般的高官来说只算寻常。毕竟,他又没触犯律法,真要问起来,小妾也都是“主动”要嫁给他的,陆大人自然是清清白白,无非被些读书人在背后嘀咕两句,连他半根须发都伤不到。
他做锦衣卫的时候,类似的情况见了太多。而他无能为力。
好在陆修明也不需要人附和或是安慰,“我的母亲,除了美貌一无所有,这是她的福,也是她的祸。她因容貌而被其他小妾嫉恨,但不够聪明这点,叫大夫人对她颇有几分好感……于是,母亲就成了为大夫人随意使用的一把好刀。有时,她的确不知道自己做的事会造成什么后果,但更多时候,她明知大夫人是利用她与后宅里其他女人斡旋,却连反抗都不能够。”
他痴痴望着杯中,像要透过酒中倒影看向从前。
“后来有了我,她成了府中唯一生下儿子的妾室。代价是,我们虽为母子,却一月只能远远见一次面。她是大夫人的刀,我是大夫人为陆昭培养的刀。”
梁椟也曾耳闻一些豢养了众多妻妾的大户后院争斗不断,但头回听人真正说起其中详细,也不禁咋舌。
所谓的后宅斗争,正如后宫中的斗争一般,主君难道当真一点不知晓吗?
他们知道其中死了多少条鲜妍明媚的生命,知道青石砖瓦下或许还埋了自己未出世的骨肉,但他们不在乎——只要没触及自己的利益。
甚至有些人就是乐得看一群女人为自己争风吃醋、斗得你死我活。
只是,既然放任了后宅厮杀,那就要承担被反噬的风险。
“别说大夫人,只怕陆朝远也想不到,好用的刀,也会有刺向自己的一天。”陆修明饮尽杯中酒,青瓷的杯子磕在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他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笑着说:“陆朝远死了。”
梁椟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愣了片刻,他才有些不可思议地反问:“……死了?”
陆朝远谈及此事的语气太轻佻随意,叫人难以分辨究竟是玩笑还是认真。
“死了。”陆修明开怀道,“我不是说准备了一份大礼?够不够大?”
是了,年后陆朝远就一直卧病在家,开始众人还以为他又在憋什么坏,只是过了小半个月也只见陆昭不见他,这才叫人勉强相信他是真的病了。
但……陆朝远就这么死了?
梁椟还想问什么,陆修明却起身道:“我今日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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