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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仙宗养成手册》

47.流萤之梦(6)

沈澄这个伤来得意外又凶猛。

伤他的人并不陌生,正是鸣玉楼彼时的旧敌,青月谷的弟子。

青月谷是林业离开天玄学宫,自西洲建立起鸣玉楼后遇到的最大劲敌。相比于师承神宫正统的鸣玉楼,青月谷则是西洲本土散修聚集建立而成的组织,比起宗门,倒更像是帮派。

彼时随着昆仑山崩,万法降世,出现许多如青月谷弟子一般得承天机,踏上仙途的散修,他们意外得了灵脉,在乱世占了先机,便拉帮结派,聚在一起,成了一方地头蛇。

两个宗门在西洲都势力雄厚,自然斗得难解难分,但到底还是更为井然有序、根基深厚的鸣玉楼占了上风,将青月谷逼得步步倒退。

可是,这必赢的局面,偏生出来了一个归明宗。

林业起初没把这突然冒头的小宗门放在眼里。

毕竟这归明宗收徒来者不拒,那些被他们弃如敝履的天资不佳或灵根不明的凡人,都被他们捡了回去庇护,浑身上下,比青月谷还透露着乌集之众四个大字。

直到后来他见到了归明宗的那对师姐弟。

两人虽皆是初出茅庐,但在天玄学宫一直小有名气,师弟谢云迢英武卓然,剑道高深,一手天行剑法惊才绝艳,而他的师姐孟星遥更是心敏多思,法术超然,那神武九天长明灯深奥神秘,尤擅布阵,令人免不了生出几分惜才之心。

此二人出身天玄学宫,按理都算林业的同门师兄弟。如此人才,若能交好,待吞并归明宗,来助他一臂之力,一统西洲,岂不妙哉?

但他这个美妙的想法,很快在想起他俩是黎煊徒弟时,被击碎了。

他和黎煊交往不多,但也知他脾性乖戾,喜怒无常,是个怪人,墨华也常和他讥诮此人,既是他的徒弟,那近墨者黑,也应当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好的东西,就应当像墙下的杂草,尽早除之后快。

但他还是看轻了这簇杂草。

归明宗远比他料想得厉害,不仅在西洲当时已经有所稳定的局面中开辟出了新的领地,在他的步步紧逼之下,还能合纵连横,联合起了先前已一蹶不振的青月谷等宗门,和鸣玉楼相互抗衡。

而青月谷有了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便如半熄的火苗,又腾地蹿了起来。

在其复燃的袭击之下,鸣玉楼也暂时无暇理会这搅屎棍一般的归明宗。

而沈澄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受的伤。

伤他的人是青月谷的旧日宿敌,林汐结婚,沈澄酒席后外出散心,不慎偶遇他们,那每一击都几乎是冲着命门去的。

他被带回来的时候昏迷不醒,伤势严重,身上灵力溃散,再不见往日稳重从容的模样。

震怒之下,鸣玉楼即刻向青月谷发动进攻,怎料青月谷竟是有备而来,两大宗门谁也不让对方,登时陷入了战乱之中。

因为最出色又最人心所向的大师兄出了事,外敌还来势汹汹,鸣玉楼上下顷刻被一片阴霾所笼罩。

就连已成真君,可以容颜永驻的林业,那从来严厉肃穆的脸上也出现了几分苍老的疲色。

沈澄是他表外甥,父母早逝,从小被他带来西洲养大,几乎等同于第一个孩子,倾注的心血并不比林汐少。

而林汐亦慌了神色。

她几乎是魂不守舍地跟着林业等人守在沈澄的身边,寸步不敢离身。可那伤太过狠毒,即便用了鸣玉楼最好的医药,汇集了他们功法最高的几人救治,几月过去,沈澄依旧生死未卜,全凭心脉上的灵力吊着。

林业传音给中洲天玄旧族求援,甚至还去寻了北荒天漠医圣传人百里氏等,想请最好的医修前来,但当时本就局势混乱,战火纷飞,各处自顾不暇,更别提还来环境更为险恶的西洲。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林业不顾他人的阻拦,去杀了禁地的那只千年虺王,剖出了它的妖丹,方才让沈澄的情况稳定了下来,虽然仍在昏迷,但灵力却是在逐渐复原。

彼时正是三月末,春寒料峭,淅沥沥的雨连绵不绝,风声低鸣如呜咽。

熟悉的温暖披上单薄冰冷的肩膀时,林汐从浅显的睡梦中惊醒。

“师兄?”

梦里,是没有出事的沈澄像从前那样,陪着年少的她修炼金玉弓术,在她倚在树下小憩时,会温柔地替她披上一件外袍。

可是睁开眼,不远处床上的人依旧沉睡。林汐支起因趴了太久而有些酸麻的身子,回头看去,是孙畅站在她的身边。

“你怎么……”她迷茫道。

孙畅俯下身子,递了一杯温热的宁神茶给她,轻声道:“师兄是我的恩人,我和你一样担心他,既有妖丹相救,总归是会好起来的。你这样没日没夜守着,若是也跟他们一样熬坏了身子,那我该怎么办?”

林汐沉默无话,却站起了身。

林业心伤过头,守了几月,终于熬不住,被林夫人强行带去休息,如今这屋里就她一人守着。

孙畅没有耽搁,让侍从端了药进来,他熟练地替沈澄检查伤势,换药包扎,传功疗伤,又替沈澄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安顿他继续沉睡。

他做这些驾轻就熟,比她上手还快。她一时分不清,是他从前经历让他处理伤势如此熟练,还是他学东西一向如此,又认真又快,无论是功法阵法,还是现在这些。

她轻声道:“对不起。”

从相识到如今,她越发觉得自己在亏欠于他。当初她出手助他,若是停在那时,还算是救他于水火,但后面却因为自己执意要与他在一起,让他平白遭受了这么多磨难。

可即便如此,孙畅却从来没有怪过她半句,反而硬是靠着他天残的身体走出了一条路,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还让林业对他改了观,真正承认了他。

她满心欢喜地以为一切都该往好的方向走去,谁能想到婚礼刚结束,鸣玉楼就陷入到如此局势。

孙畅安抚着几欲落泪的她,柔声安慰道:“我们既结为夫妻,那便是同去同归,你不要说这些。”

沈澄是鸣玉楼的大师兄,也是林业最倚重的弟子,承担着许多事务和职责,他一倒下,林业心伤难愈,同时又要面对棘手的外敌,鸣玉楼内简直是乱作一团。

她身为少主,此时必须要肩负起全部的职责,然而也是此刻,她才意识到,爹爹说得确实没错。

她一直以为自己办事果决,游刃有余,却没想过更大的风浪只是被他们挡在了外面。

无论是那隔了危险的天堑垂星之野,却仍对东荒虎视眈眈的西荒魔修,还是在幽水岭和他们争夺地盘的凶恶妖兽,抑或是那本该携手共抵妖魔,现在却和鸣玉楼不死不休的青月谷,和那坐看纷争,冷眼旁观的归明宗。

如今浪潮退去,一桩桩一件件,这世道终于在她跟前露出了残酷的真面目。

还好还有孙畅陪着她。

距离当初她冲动与他结契,已经过去一年有余,他完美完成了林业看似无理的结丹要求,除了筹备婚事外,还辅助她承担起鸣玉楼的各种事务,成为她最得力的副手。

人很难对一个人轻易改观,又是很轻易就会对一个人改观。

那本是为了打压他而起的名字,林炀,如今倒成了鸣玉楼的砥柱中流,是念出来就会让人觉得安心的存在。

尤其是现在,沈澄重伤未愈,林业心伤病倒,又有外敌来犯,他稳重地协助林汐指挥处理着所有事,更成了众人依靠的希望。

林业在重重压力之下,日渐衰老,终于将孙畅召至身边。

他拍着他的肩膀,喉头滚动,终究是长叹了一口气。

“炀儿,我终究是错了,”林业道,“你是个好孩子。先前诸多之事,皆是因我而起,无论你要什么作为补偿,凡是我有,我都准许。”

“掌门何出此言。”孙畅轻叹一声,“我既已和汐儿结契,您也等同于我的父亲,往事皆如过眼云烟,何必再提,我们应当着眼当下。”

林业错愕地看着他,孙畅倒是目光坦然。良久后,林业摇头感叹道:“是我狭隘了,有子如此,夫复何求,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同心协力,共赴长路。”

孙畅含笑点头,笑却不达眼底。一如现在,他陪着伤心欲绝的林汐,望着昏迷不醒的沈澄,眼里却带着极尽嘲讽的冷意。

在鸣玉楼的人不知道的地方,旁观的孟星遥看见了全部的过程。

所谓的青月谷偷袭虽则为真,但其实给了沈澄致命一击的,是此刻所谓挽救鸣玉楼于风浪之中的孙畅。

若非醉酒,青月谷即便全力围攻,沈澄若想全身而退,也并非难事。

而那让沈澄迷醉,浑身乏力的酒,正是婚礼之上,孙畅递给他的那杯。

然而他千算万算,还是出了些差池,他原设想是让沈澄当场死去,没料到他已臻天知,离成仙只差天劫一脚,这半仙之体,重重围剿之下,竟还能逃过死局。

但好在他虽捡回一条命,却身负重伤,和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故而孙畅上位后的第一时间,便是借着剖妖丹救沈澄的名义,私下劝着林业出面,杀死了那条镇守禁地的虺王。

千年虺王的妖丹本是极品,林业留着它,一来是这千年妖虺已有成龙之姿,不敢乱动,二来是留着它,还能威慑到幽水岭的那群妖兽。

如今他救徒心切,再也顾不得许多。虺王被杀死的那天,惨烈的叫声响彻奚风山,一直传到幽水岭,惊动四方百兽四散奔逃。

夜深露重,孙畅好说歹说,终于劝动林汐回去休息。

待她走后,四下无人之时,他坐在沈澄的床边,看着他安静沉寂的睡颜。

“你可真是难杀。”他轻声说,“我给你下了这么重的法术,这废物青月谷出尽全力,都没能取走你这条狗命。”

“为了救你,林业居然连那条千年虺王都敢杀了,如今这般一石二鸟,好像也不错,”他噙着胜利者的笑,看着沈澄轻轻抖动的眼皮,和他攥紧的手,“你一定很后悔救了我了吧?我先前本无意赶尽杀绝,我只是不甘心。薄情寡义,狼子野心,明明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又要收留我,又要看不起我。”

“可你们以为这便是我想要的结果吗?既是如此,那又如何能报复得到你们呢?”

孙畅转动右手,那摊开的掌心之上,沿着肌肤的纹路,显露着一条明显的红线,闪烁着绿色的暗光。

那是宝匣如意锁认主的标志。

在他的努力之下,如意锁身上的血契已经通过林汐为媒介,变成了他,而林业也真正将他视为了自己人,将鸣玉楼的诸多法阵开关都传授与他。

林荣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兢兢业业布了一局,最后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如今鸣玉楼和青月谷被点燃战火,战况焦灼,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青月谷拼劲全力,也未能给鸣玉楼致命一击。

“这场火,烧得还不够大啊。”他得意道,“今夜,是该让这里,烧得更彻底一点了。”

孙畅大笑着站起身,开门离去。

可他走得太早,没有看见身后的沈澄,竟睁开了眼睛,挣扎着坐了起来。

风穿堂而过,窗外山影深深。

重重结界之外,忽有无数眼瞳亮起,如燐火青青。在连绵不绝的雨幕之中,粗重的呼吸化作浓重的雾气,弥漫进鸣玉楼,带来无尽的灼热。

林汐是在不安的睡梦中惊醒的。

她的住所是林业特意为她单独建造在后山的一座小院落,幽深静谧,平日里都十分安静。

今日当然也不例外。

许是真的太累了,她一回来倒头就睡,连侍女为她准备舒畅身心的药浴都没用。

但是一整个半夜,她在梦里都是惴惴不安,一会儿梦到师兄受伤,一会儿梦到鸣玉楼被各方围剿,为什么会如此呢?

明明大师兄的伤势快要康复,明明青月谷也没有胜算,即将被击退,虽然鸣玉楼在西洲多方树敌,可父亲告诉过她,只要日后真正称霸,这些不过是往日云烟,挥一挥手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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