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鹿无虞》
陶杞睡醒后打开门,屋外阳光刺眼,约莫是正午。
她肚子叫了一声,闻到一股烤肉香味,与前几日的烤羊肉不同,这股香味不油腻,像是烤鸡。
她顺着香味发现院内石桌上放了一直烤焦的……鸟?
全身羽毛烧焦,漆黑一团,两爪僵直朝天。
这西北太阳如此狠吗?
天上鸟都烤掉下来了?
陶杞没了饥饿感,全是对这只鸟的好奇,她走上前,隔了一丈远查看。
真的是只鸟,一只大鸟,依稀间能看出和喜食腐肉的胡兀鹫差不多。
她确认这只鸟已经彻底死透,走近了更仔细地观察,正准备上手翻查,身后传来陈霁的声音。
“醒了?”
他倚在门口,嗓音些许沙哑,带着慵懒,应该也刚睡醒不久。
看到陶杞跟前的烤鸟,继续道。
“打扫街上灰烬发现的,不止这一只。”
陶杞听闻这只鸟的来历,愈发好奇,凑上前仔细研究一番,回头问陈霁:
“你怀疑,是这些鸟叼着皮影,才让皮影能飞在空中?”
陈霁点点头。
“毒害老农的人有线索了,等你的……”
说到此处,陈霁轻轻皱眉,再出口已换了用词。
“等明日我们去一趟历城。”
陶杞未在意陈霁对她阵法一事的回避,她在回想老农的事情,发觉其实没过去几天,只是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像是过去很久一样。
并大概得出结论:
毒害老农的人,和旱魃传言背后的人,不是同一人。
如今他们和韩氏、或者说制造旱魃传言之人的对峙已进入最后阶段,若他们是同一人,调查结果会指向他们;可偏偏这个时候,却要前往线索中从未出现过的历城。
只能是,另有他人。
陶杞面露重色,点点头想问些什么,终是作罢没开口。
简单吃过午饭,陶杞收拾东西,带了一队锦衣卫出发去城外,准备夜半后的寅时阵法。
穿过城中街巷,她发现竟没有碰到一个人,相比于昨天百姓们积极用法子应对旱魃,如今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显得死气沉沉。
看来昨晚的“旱魃显灵”确实起了作用,恐惧的氛围笼罩着严守,无人敢出门。
陶杞心下些许担心,唤来随行的小虎。
“小虎,将昨晚旱魃被火烧掉的事情散播出去。”
舆人之论嘛,她也学会了。
快要出城门时,陶杞终于遇到一户人家门是开着的,正是在河滩烧纸钱的一家三口。
她经过时,看到那家妇人在门口探头探脑,瞧见她后,欣喜上前招呼。
“道长,道长!”
陶杞回以微笑。
“道长,昨晚我都看到了,你们好生厉害,将那害人的旱魃烧个精光。”
妇人眼含崇敬。
“我猜道长今日定是要出城准备阵法,等在这里向你们道声谢,我相信今晚道长的阵法一定能把祸害严守多年的旱魃除掉!”
妇人不仅是对陶杞欣喜有加,还一并向随行的锦衣卫表达了谢意。
许是第一次被百姓如此夸赞,陶杞身后的一众锦衣卫绷着一张脸,做不出反应,显得些许局促。
“贫道道号玄凡,敢问福主如何称呼?”
“夫家姓杨,排行老三,寻常街坊常叫杨三郎。”
“福主你呢。”
“我啊?唤我莲娘就好。”
陶杞又送莲娘一些福禄,并拜托她与街坊多讲一讲昨晚之事,寅时一定多带些人来看她的阵法,而后匆匆离开。
两三日未到河滩,如今再看着硕大的羌府别院,和直射府门的天弓煞河道,陶杞只觉一切都对上了。
自从羌府最后一个姓羌的人、羌茴小姐失踪后,羌府再无人失踪。
这摆明了,背后之人一开始就是冲着羌氏人的。
今晚,见分晓。
阵法很简单,陶杞简单讲给锦衣使,很快在河边戈壁滩上摆好。
一方两寸高的木台,覆一块巨大的黄巾地垫,道场地基便做好了。
黄巾木台上一方木桌,上面放着几沓黄箓,黄箓旁是文房四宝,墨分了红黑两种;木桌左右放了桃木剑和她常拿的那柄银白拂尘。
木桌两侧放了两个木桶,一桶黑狗血,一同童子尿。
木台一侧沿边插了一排幡子,飘扬作一片。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现在还不是时机,她已经交代给小虎,等时机一到,她会给信号让小虎弄好。
一切准备就绪,恰好日落时分。
陶杞和随行的锦衣卫在羌府前院简单吃晚饭,吃到一半,陈霁出现在门口,没有坐下一同吃饭,应该是来之前吃过了。
陶杞有些心不在焉,对陈霁的出现也提不起兴致,匆匆扒拉两口饭,起身离开羌府,往沙漠中走去。
今日阵法,需天时地利人和。
人和;
陶杞有把握,即便有昨晚“旱魃显灵”一事,她也能见招拆招。
地利;
这广阔沙漠,天弓白河,还有她准备的道场和等待时机的最重要之事,都在掌控之中。
唯有天时,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只有地利人和,她的阵法也能成,但是效果不够;
她需要天时,给严守百姓内心最猛烈一击,将根深蒂固的旱魃阴影彻底拔除。
陶杞寻了个最近的沙丘,爬上去盘腿坐下,仰头注视着越来越浓的夜色,一动不动,像问天的虔诚信徒。
她仿佛忘了时间,晚风吹起黄沙和道袍,身形轻如沙砾。
一个时辰后,陶杞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与此同时,天上启明金星,亮如斗日。
她注视了一个时辰的启明金星,她看着它一点点变亮变大,收回视线,起身下山。
走到沙丘半腰,陶杞发现陈霁站在山脚下,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的视线正从启明星上收回来,看到她下山。
两人视线相触的一瞬间,又都看向天上的昼亮的启明,无人开口说话。
陶杞走到沙丘脚下时,发现陈霁两脚被厚沙覆盖,他一动不动站了许久。
“大褚三十年,夜中……”
陈霁缓缓出口,嗓音低沉如沙风。
陶杞跨上前一大步,踮起脚尖捂住陈霁的嘴,将他后半句硬生生按了回去。
大褚历书有载:
大褚三十年,西北大旱,天降异象。
看来陈霁猜到了。
“不可说。”
她收回手,食指放在唇边比声嘘。
她在司州时师父总念叨“司州地邪,出口成灵”,大约和许愿不能说出来是一个意思。
如此重要的时候,她便信师父的玄学一回,不能轻易出口,出口便不能成事了。
陈霁的眸子晦灭不明,扫过陶杞的唇和唇边的手,转身掩下目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