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腰》
春色撩人,桃红柳绿。
回府的马车上,柳阿五听着窗外热闹嘈杂的人声,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有多久没有看过街市的风景了,又有多久没有自由自在地玩乐笑闹过了,好像从那年起就没有过,十年了,她才十五岁,却过成了饱经风霜机关算尽的日子。
马车停在侧门,府内依旧安静。
柳阿五下了车便去找了管家梁伯。
梁伯是和阿五差不多年份入的府,私下里对她倒是颇有照顾,柳阿五试探几次车夫,嘴巴严得很,便知是梁伯的意思。
大约是觉得她可怜吧,对此阿五并未多想。
果然,梁伯接到阿五送给他的茶叶时惊诧又激动,连连道谢,“姑娘不必如此客气,都是老奴应当的。”
“梁伯待阿五,这是阿五孝敬您的。”
老人家爱吃茶,阿五待梁伯是真心,跟对待赖嬷嬷不一样。
“晚间我还要出去,烦请梁伯……”
阿五话未说完,梁伯点头,“姑娘有事尽管去忙,只当心些,身子要紧别太劳累了。”
梁伯每次都这几句,很像是家中长辈对晚辈的叮咛,让阿五觉得亲切。
辞别梁伯阿五穿过东院去二房的西院,给六姑娘桓含嫣送花茶。
桓含嫣是二房桓仲望的嫡女,端庄守礼温婉大方,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素来不争不抢对大房礼数周到又保持着距离,平日里不怎么走动只和柳阿五格外投缘。
含嫣喜饮茶又精通茶道,阿五捧着新上的花茶加快了脚步。
可是六姑娘不在房中,丫头说:“姑娘出去散心去了,好似得了什么不好的消息,这几日心绪不佳,吃的都少了许多。”
阿五点头记下了,暗悔这几日自己太忙忽略了含嫣,不知道她在为何事烦心。
“明日我做些甜点和饮子再给你们姑娘送过来,让她开开胃口。”
丫头连连道谢,又说了几句阿五辞出。
回到了翠竹轩便赶紧吩咐珍珠烧热水洒牛乳,再铺上一层花瓣,她要细细沐浴更衣上妆,再放出风去说自己受了风寒早早睡了。
天色擦黑,一辆蓝顶马车从侯府后门低调驶出。
*
宅院古朴低调,连匾额都没有,柳阿五的马车依旧从侧门进入。
还是昌平守在门口,柳阿五奉上食盒,熟络道:“上次的点心昌平小哥恐怕是没吃到,这一份独给你做的,请尝尝我的手艺。”
昌平笑得灿烂欣然收下,“阿五手巧,闻着就馋了。”
他是个单纯的直爽人,和这样的人相处让阿五十分珍惜。
听闻桓晏独自在房中,阿五谢绝昌平带路,想要独自执灯前往。
她需要酝酿情绪,虽然知晓瞒不过也不必瞒着昌平,可这种事仍旧还是一个人面对的好。
灯下美人双目炯炯言辞恳切,昌平点了点头后退一步将手中的灯笼给她,又叮嘱了路线,这才告退。
这位姑娘在自家主子心里头是有些分量的,昌平心中有数,不然也不会上一次破例为她通报,只不过主子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害他挨了板子。
夜风拂面碎石铺路,发丝飞扬在空中,借着莹莹烛光柳阿五走得很慢,每一步脚下都铬得生疼,使得每一步都变得尤其艰难。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疼一下能保住性命也是值得的。
若了无牵挂,柳阿五不惧死亡,可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感觉,谢氏撒谎,一定另有隐情,她想要知道真相,阿爹阿娘只有她一个女儿,又视若珍宝绝不会卖女求生。
一步步逼近主屋,脚步也越发坚定。这宅子里下人不多,一路行来柳阿五没有见到一个人,若不是听到悠扬的琴声都险些以为没有人在。
琴声自正房内传出,是柳阿五喜欢的词调。既有轻灵婉转之美,又具整饬变化之美,词曲相得益彰,令人心驰神往。
这样好听的曲子不知叫什么,又是何人所作,柳阿五想着,仔细脚下一步步终于走完了石径小路,若得机会不妨问一问。
飞檐翘角,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幽暗肃穆,阿五回头看看整个院子,一眼望到头,树木并不十分高大似乎还未长成,无法遮天蔽日甚至连视线都遮挡不了,花花草草更是没有,偶尔遇到的小景也是枯木乱石堆成的小桥流水,简陋了些却格外有野趣。
时下大夏朝流行奢靡之风,达官贵人的府院也颇奢靡,花团锦簇耀眼夺目视为最佳,可是柳阿五却极喜欢这种看似废料随手堆砌的小景,实则只要稍加留心观察里头的结构、比例甚至搭配都十分有讲究,是那种不经意的美,却美得更有曲折的味道,或许不同的人看在眼里会得到不同的景,这样才有意思。
“还不进来。”
一道熟悉又冷肃的声音响起,柳阿五赶紧敛神,又扶了扶鬓边的步摇,这才收拢衣襟走进去。
进门便看到六扇红框嵌百宝博古屏风,繁复热闹,红得耀眼,倒是不像他的风格。
柳阿五只打量了一眼,觉得这种没有主题却让人看不够的东西很有意思。
屋内依旧简洁干净,没有多余的摆件装饰,能看到通天高大木架上摆满的书籍和卷宗纸张,桓晏盘膝坐在矮椅上,临窗抚琴,透过窗牖吹入丝丝夜风,将他泼墨般的长发吹起,颇有几分潇洒不问世事的姿态,与平日里见到的那个肃然冷面一丝不苟的皇城使判若两人。
他抬眸看向站在雕花月洞门下的柳阿五,精致的五官,温柔的气质,未施粉黛竟比那等浓妆艳抹还要勾人的模样,只静静地站在那里便无法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柳阿五今日打扮得很素净,月白衣裙在烛灯下若隐若现玲珑曲线,去除了金银珠钗只斜插了一支素银步摇,是那种清水出芙蓉的韵味。
“没想到二公子的琴技如此了得。”
柳阿五略有些惊讶,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很自然地走过去坐在了桓晏身边。
这个房间依旧没有燃香,也只摆了应季的瓜果,自然清香的味道让她觉得很放松很舒服。
男人似乎已经沐浴过了,身上飘出淡淡的皂香,在她的双手轻触他衣衫时手上的韵律顿了一下。
阿五歪头看他,露出甜甜一笑。
其实她很紧张,手心里都是汗,也不晓得如何开始才不尴尬。
但愿能像上一次一样,她只不过轻轻凑过去,近距离闻了闻男人的味道,他便坐不住了,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
但是眼下,桓晏端得是四平八稳,看起来颇有些向她讨回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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