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世死对头倒追了》
更深至静,林氏粮庄大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小武屏住呼吸,侧身挤进门缝,右肩的伤口被门框刮到,忍着锐痛又轻手轻脚将门闩好。
今早林府被烧后,林鹤川来粮庄交代一切后,说自己有一段日子不会再来,傅金今日也没来,小武决定就今夜行动。
二楼账房里,一支残烛摇曳着昏黄的光。
每个柜子都被他检查了一遍,在找出账本和田产后,将其摊在桌子上,动笔抄了下来。
猛然,脖子感到一丝凉意和痛楚:“别动。”
剑锋贴着肌肤,寒意渗入,小武正欲闪避,却听身后人说:“不必抄了,直接带走。”
傅金收剑走到他面前,巍巍烛火映照下,他唇色惨白,面色蜡黄。
林府烧了,少主进宫,傅金暂时没地方去,又不想赖在任元白那里,干脆就在粮庄住下。
小武顿时双目瞪大:“啊?”
傅金不想多嘴,一脸不耐烦:“让你拿走就快走。”
小武手脚快,麻利地将账本收好,离开之际,看着他又躺下,将死不死的,开口问道:“你就睡这?”
傅金没理他。
“若是不嫌弃,可以跟我一起走。”小武向他抛出橄榄枝。
傅金有些心动,睁开眼看着他,质问:“可有要求?”
“一个月二十两。”
这才多少钱,刚好自己没有地方住,傅金艰难起身:“带路。”
此刻珍和宫内,林鹤川仰躺在房梁上,横竖没睡着。
这一日变故太多,林府焚毁,入宫为卫,桩桩件件在心头翻涌,搅得他毫无睡意。
“林鹤川。”幔纱内传来女音。
“嗯。”他应得极轻。
帐内人似乎很是着急:“她头上都是汗,还滚烫烫的,是不是发热了?”
林鹤川立身形一闪,轻飘飘落在纱帐外:“抱出来。”
谢珍盘腿坐在床上,满脸担忧:“我不会抱,你进来吧,我衣服穿得好好的。”
林鹤川掀开幔纱,走到床边,谢珍让身,让他凑近看看。
他指尖触到林乐雪滚烫的额头,又瞥见裹得严严实实的锦被,不由得失笑:“无事,只是被子太厚了,现在天气热,她不需要盖这么厚的被子。”
“真的吗?”
林鹤川利落地将林乐雪身上的被子掀掉一层,只盖了肚子:“这样就行了,睡觉吧。”正要退开,手腕却被一把攥住。
谢珍拉住他的手腕,转头看向窗外地星星:“我现在也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
林鹤川皱眉,却不挣开那只温热的手:“我能陪你说什么?”
“林鹤川你现在是我的侍卫郎,我说什么你都要听着,我让你陪我说话,你就要陪我说话。”谢珍拽着他的手腕不放。
林鹤川压住内心燥意:“你想说什么?”
“这里说话马上把她吵醒了,我们去院子里呀。”谢珍拉着林鹤川走出屋子,来到外面小花院。
月华满庭,月影伴身,花前人好。
谢珍忽然凑近他衣襟嗅了嗅,问道:“林鹤川,你最喜欢什么花?”
“我不喜欢花。”
谢珍仰额看向他:“一点也不喜欢吗?”
林鹤川点头。
“为何?”谢珍追问。
“因为母亲。母亲生前爱花,我离家之时,家中到处是时令花,我回到家后,已经是杂草成堆,实在荒芜的地方被下人种上了我认不得的树和竹子。”
“所以你不是不喜欢花,是因为看不见母亲所种的花了,是吗?”
林鹤川倐地怔住,少女澄澈的眸子近在咫尺,心中缠上了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沉默不言。
谢珍退开半步继续说:“你身上总是有一股蔷薇水的味道,你喜欢喷香吗?”
“你知道蔷薇水?”
“当然知道啊,我也会做。”谢珍双手叉腰,朝他挑眉。
“母亲生前,总是爱用蔷薇水熏衣。”
“你母亲是因何亡故?”
林鹤川拳头攥得发白:“被歹人所害。”
“那歹人死了吗?”
“将死。”
谢珍话到嘴边又咽下,轻轻戳了戳他青筋凸起的手背,随后便提起寝衣裙摆奔向月季圃,回头时眼光明亮如星:“来帮我采花,给你制新的蔷薇水。”
林鹤川望着她的身影,胸腔里那股郁结已久的浊气,忽然就散了几分。
花影婆娑,谢珍蹲在花圃边,银剪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她小心翼翼地剪下一支半开的月季。
“要选将开未开的,”她回头对林鹤川解释,“这样的香气最浓。”
林鹤川沉默接过花枝,却见谢珍突然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沁出一点泪花。
她揉了揉眼睛,强打着精神继续剪花,可手中动作越来越慢。
“公...”他刚要出声,见她小脑袋一点一点垂在胸前,犹豫片刻,放下手中花篮,终是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寝殿内,林乐雪还在酣睡,他将谢珍轻轻放在床榻上,正要抽身离开,却发现她的手指还紧紧抓着自己。
他僵在原地,直到听见她在梦中呓语:“...蔷薇水...要加花露...蜂蜜......”
林鹤川望着她微微嘟起的唇瓣,静静地站了许久,最终只是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又为她掖好被角。
*
谢稚鱼昨夜去别院给楚玥上完药后,就耍无赖在那她屋里睡了一晚。
楚玥醒得早,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人,轻手轻脚下了床,生怕惊扰了身旁熟睡之人,洗漱完后,戴上帷帽打算出门。
寻雁见她从别院出来,喊住了她:“姑娘,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樱色轻纱掀起一角,露出她清冷的眉眼:“不了,我现在还有要事。”
她今日要去药铺,昨夜谢稚鱼缠着自己问了不下百个药理知识,她觉得还是先让她自己看几本医术再说。
楚玥从正门走出去之后,才发现这郡主府周围简直是荒无人烟,只有一圈带刀侍卫守着。
门前大路通向朱雀大街,走着走着,人烟气越来越浓。
楚玥到药铺的时候,铺子前还是一条长队,她还是站在队尾。
队伍一点点向前挪动,她探头看向铺子内,一股名为欣慰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还是最后一个,竹青看着熟悉的帷帽,刚想说什么,楚玥先开口:“关门。”
竹青照做,四下探头看了看,随后将铺子门关紧。
“小姐,今早小武送来了这个。”竹青拉开木抽屉,取出林氏粮庄的账本和田契。
楚玥看着田契,心中起疑,小武怎么把田契也偷来了?
隔着樱纱,竹青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在一旁乖乖等着。
她撩开樱纱:“小武送东西的时候,有跟你说什么吗?”
竹青摇头:“没有,他今日一早就来药铺门前排队了,将东西交给我之后就走了,什么也没说。”
她将账本与田契重新递给竹青:“你将这些用桑皮纸包起来,我去后院拿点东西。”
走过穿堂门,楚玥回到自己的屋子,屋子干净敞亮,一看就是被人打扫过。
从书柜上取了几本医书后,又去铺子里让竹青也将这些包起来,伪作药包。
竹青边包边说:“小姐,昨日林府也遭大火了。”
“嗯。”
“若林家就是凶手,那就是上天也看不过去了。”竹青说道。
楚玥心中平静无涟漪。
上天吗?若上天有眼,就该从一开始就阻止这场悲剧。
它从始至终都是旁观者罢了。
竹青动作干净利落,包好后用麻绳打好结递给她。
“小姐,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好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药铺多亏你了。”
竹青被夸后腼腆一笑:“小姐放心,这药铺我定会守好。小姐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最后一句话像融冰坠落的第一滴水,她心中荡起小小涟漪。
四目相对时,心语无言传递。
“你是如何知道的?”楚玥柔声问道。
“小姐日日在后院练武,我无意间瞧见的。我不懂武,我虽不懂武功,可看着小姐挥剑的模样,就觉得什么都难不倒小姐。”竹青语气中满是真挚,轻却坚定,“小姐,天助自助者,不是吗?”
楚玥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是啊,天助自助者。”
她放下帷帽樱纱,临走前不忘嘱咐竹青:“照顾好自己。”
从药铺出来后,她本想去林氏粮庄找小武问一问情况,又想到林氏现在无主,就算偷过来也无妨,不惹人耳目,她原路回了郡主府。
谢稚鱼这个时候还没醒,楚玥回来的早,还是去用了早膳。
凭借昨日记忆,她成功寻到了书房的位置,将一个药包拆开,细细研究账本与田契。
三年前,林氏确实在城郊东处掷重金购入了一千亩荒田,算算日子今年就可以开始种植收割,可账本上的支出今年只少不减。
她眉目紧锁,估计运往北羌的粮食远远不止那两万石。
既然田契到了自己手里,那岂不是可以将这些田产据为己有,在满足百姓的需求后,将其余粮食填充国库。
说做就做,楚玥将田契收好,刚开书房大门,谢稚鱼的声音就从远处传来:“阿玥!”
“阿玥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我今早有事情,就起得早了些。我想去找谢衔星,你可知百骑司在何处?”
谢稚鱼翘眉:“知道啊,只是离这里太远了,我们坐马车去。”
郡主府的马车外表朴实了些,但内里装饰一件不差,谢稚鱼手上拿着糖糕充当早饭,两人一起去了百骑司。
谢衔星和萧长庭百般无聊,密报并没有新的消息,兵也训完了。一个在政房内呆坐,一个在政房台阶上呆坐。
昨夜谢衔星回去后,看着空荡荡的床,竟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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