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演大厅能够容纳上千人，是流星街最宽阔的室内场所，还有麦克风，有广播，用来进行公开审判，准确无误的广而告之，再合适不过了。

此次公审关系到流星街的顽疾“人口贩卖”，关系到流星街的未来“如何处理人贩子”，关系到每个流星街人切身的安危与利益，想要参加公审的流星街人不计其数。

为了控制总人数，以居住的集落为单位，投票或者抽选一定数量的参加者。有些意外的是，神父说“某某旅团”不用抽选，全员都能直接参加公审。

“毕竟你们是流星街家喻户晓的明星。”神父解释道。

什么意思？以后“某某旅团”会变成宣传工具？爱普利想。

发了福利当然要用，爱普利毫不客气，选择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有些人跟着爱普利坐在前排，有些人坐在以前坐惯了的位置。

窝金没选座位，他的高大体型足以占据两人座位，也不喜欢坐在人挤人的地方。观众席是阶梯状的，站在观众席最后一排之后的空位，不影响将舞台全貌收入眼底。他的跟班，紫发女孩照旧跟在他旁边。

开放时间一到，一楼的观众席和二楼看台很快座无虚席，多出的一小部分人和窝金一样，站在走廊。

舞台被布置成法庭的样式，中央为审判区，两侧为旁听区。

审判台高踞于三级台阶之上，桌面上镌刻着放射状的太阳图腾，深褐色长椅如信徒跪凳般整齐排列，审判席后方垂落暗红色帷幔，在庄重的法律仪式感中，又透露出某种远古宗教审判庭的隐秘气息。

等到观众们全部落座，大厅灯光变暗，唯一亮着光源的舞台迎来了此次的表演人员——平均年龄40岁以上的一群人。

其中三人坐在审判台，剩下的八人分别坐在两边的旁听席，神父就在那八人之中，坐在末席。爱普利听说流星街长老会总共九人，但神父不是长老，那另一个坐在末席的，应该也是长老之下比较有声望的代表人物。

“现在开庭。”审判台中间的长老敲下法槌。

三名捆着铁链的男人被推到审判区，在守卫手中木棍的敲打下，不得不跪了下来。

“今日，代表全体流星街人的意志，审判这三人所犯之罪。”

“你们可愿主动承认自己的罪？”

三名被告一声不吭。

“传证人上台。”审判席上发令。

观众席隐隐有些骚动，长老敲下法槌，“肃静！”

当初爱普利从人贩子里手里救出的三个孩子走上了台，在审判席的问询下，挨个表明自己的名字，所属集落，以及遭遇人贩子绑架的经过。

“一群垃圾场里刨食的东西。”有一名被告咧嘴笑了，“也配进行审判？”

全场骤然寂静，然后是观众席潮水般的咒骂。

“蔑视法庭之罪！”审判席高声叫道。

守卫提来早就准备好的水桶，把出言不逊的被告脑袋按进水里。

等到被告像一条死狗般瘫在地上，观众席的骂声终于渐渐弱下去。

接着是展示物证的环节，包括绑架用的绳子、药物、工具，车辆（以照片的形式）。本来应该还有枪，爱普利解救人质的时候自己私藏了，结果没人找她要回去。爱普利不太相信这三个人贩子都能对此守口如瓶，那最大的可能应该是长老们对几把手枪并不在意？

或者，长老们以这份默许，表明他们对爱普利的态度。

“人证物证俱在，你们有什么需要辩解的？”

等了两分钟，三名被告仍是沉默。

“没有异议。”审判席上的三人互相点头致意，然后看向观众席，“你们说，该怎么判？”

这句话像火星落入一大堆干草。

“死刑！”有人喊道。

“绞死他们！”有人咆哮。

“杀了他们！”有人尖叫。

人群化作沸腾的水，一条条手臂如荆棘丛般刺向空中，开始有各种酷刑名称在人群中传递。流星街多年饱受外界的欺凌与践踏，有机会爆发出来，便是滔天的愤怒与仇恨。

仇恨不是没有重量，仇恨是传播最快的瘟疫，此刻的仇恨早已超越个体意志。当上千人仇恨的目光落在三名被告的身上，粗重的呼吸变得同步，人们的指节发出咔咔的响声，一个愤怒的巨大怪物正在成形。

狂暴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汗味和铁锈味，那是愤怒蒸腾的气息，还包含了最原始的杀戮欲望，叫嚣着要将罪人们活活撕成碎片。

个人的力量在上千人凝聚的恨意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三名被告不过是黑手党最下层的打手，哪里见过这种规模的阵仗，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有一名被告突然以头抢地：“我愿意赎罪！”

咚！咚！咚！

审判席连续敲打法槌，这点声响，在几乎要掀翻屋顶的仇恨声浪中显然不够。于是，大厅里的音响系统发出一阵刺耳的尖锐高频噪声，突如其来的高分贝声响让所有人瞬间捂住了耳朵，嘈杂的大厅立刻安静下来。

神父把麦克风递到声称要赎罪的被告跟前，让所有人都能听清他的忏悔。

“我认罪！我有罪！”他用额头猛撞地板，声音因恐惧而发抖，“求求你们让我赎罪！”

“死亡太容易。”审判席以平稳有力的声音说道，“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人群又开始骚动，许多人仍沉浸在刚才的仇恨之中。

“必须用他们的血洗刷罪孽！”有人怒吼。

“处死他们之后呢？”长老举起枯瘦的右手，“我们只能得到三具尸体，明天还会有新的恶徒来到流星街，未来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们想要的仅仅是这些吗？！杀死这三个人，就能满足？”

“夺走这三条人命，能获得我们真正想要的吗？”

观众席陷入沉思的静默，火焰在每双眼睛里静静燃烧。

“我们不会拒绝任何东西，所以也别从我们手上夺走什么。”

“我们真正想要的，只是安宁的生活！”

发言的长老闭上浑浊苍老的眼睛，喉咙里涌出长长的叹息。那叹息像一根沉重的铁链，拖过每一颗愤怒的心。

观众席渐渐响起啜泣声。

“多年隐忍，是时候发出我们的声音，展示我们的意志，体现我们的决心了。”

“这三个人来自黑手党，我们要与黑手党谈判，就让他……”长老的视线移向乞求赎罪的那名被告，“为我们带去条款，从今往后，黑手党再也不能对流星街人下手。”

“否则，我们将动用一切力量，进行全力抵抗！”

“公审结束后，任何人都可以报名加入战斗人员名单，流星街的未来现在就掌握在你们手里！”

“你们愿意为此战斗吗？”

长老松开攥出青筋的拳头时，人群突然爆发出嘶吼。

“跟他们拼了！”“这次该轮到他们流血了！”“杀光他们！”“跟他们战斗到死！”

有了明确的目标之后，人们的情绪比上次单纯的仇恨稳定得多，当长老敲打法槌，人们逐渐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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