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与人宜》
“不欲掺和此事”,她如此说。
裴徐林在心中反复咀嚼这句话,莫名生出一丝庆幸来——没有将最初的赐婚缘由和盘托出。
伴随这个想法一同而来的是他对自己的厌憎,对她的愧怍,以及那些不堪入目、晦涩难言的……愉悦。
她有很多在乎的人,也有数不清的人在意着她。
若要评价他沉闷无趣如一潭死水。
那她就是水边挑弄涟漪的垂柳;
或漾开波光,剪水而飞的春燕。
裴徐林从不畏于剖白自己的内心,所以他向来清楚自己的方向,想要的东西。
一面自觉已从她身上汲取了太多,一面又难以自持地期盼更多的垂怜。
清醒地感受着自己的贪得无厌,却毫无办法。
“世子,在想什么?”
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他下意识抓住,拢进掌心。
同时垂眸,以敛下那些不齿于人的想法。
葛春宜奇怪地看了他几眼,转身去叫银杏来把匣子一整个端走,随信一同寄去临州。
银杏进来的时候雪球也跟着跑进来,还不断地往她腿上扑,去咬她腰间佩囊上的穗子。
银杏手上抱着东西,往外走的时候没注意被拌了下,差点连人带物跌出去,好在葛春宜伸手搀了下。
银杏气得跺脚:“雪球!”
现在的雪球比刚养时大了好几圈,缠在脚边闹腾根本管不住。
不论旁人怎么训,它亦充耳不闻,兀自撒欢,顶多是葛春宜生气时它才会看了脸色消停半晌。
当着裴徐林的面,葛春宜不免赧然,毕竟他雇了训犬师,只不过是自己舍不得,将小雪球宠惯成这样。
她讪讪地把雪球抱开,“银杏,你先去吧。”
银杏偷偷瞪了眼雪球,裙摆一旋赶忙急步走了。
雪球吐着舌头咧着嘴,眼睛还盯着她腰上的穗须不放。
“还看。”葛春宜拍了下它的头,反被蹭了蹭。
她无奈地抬头,却发现裴徐林的目光并未投向这边,而是看的……和雪球一个方向?
他平静地收回视线,神色间并无异样。
“我记得先前制香时你为表姐准备了一个香囊,可有放进去?”
葛春宜没想到他竟记着这事,还不忘提醒她,笑道:“记得的,早早便收在匣子里了。”
裴徐林默了默,点头道:“方才见你的侍女腰间佩囊些许眼熟,故而一问。”
原本她没察觉什么不对,这句解释倒显出几分欲盖弥彰来。
葛春宜:“唔……香囊都是找的同一家绣行做的,多少有些相似,不过里头的香料却是我精心调配,特地为端午所制,给姨娘和灵扬姐弟也送了。”
她蹲在小狗身边,摸摸它的脑袋,似有似无地瞥了他一眼。
裴徐林“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葛春宜眼睛一转,故作疑惑道:“要不给世子也拿一个?”
顿了半晌,不见男人应声,不待她探究,身子蓦地一轻,整个人竟被他从地上端了起来。
男人动作像是抱一个出世不久的婴孩,手臂托着她的腰臀,丝毫不显吃力,脸不红心不跳的。
反观葛春宜,如此不雅观的动作,瞬间就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又惊又气又好笑,“快放我下来!”
裴徐林置若罔闻,声音淡淡的,“你故意的。”
葛春宜:“什么故意,世子说什么呢?”
“……”
葛春宜睁着圆圆的眼睛不解地看着他,大有他不直说就一直装傻的意思。
裴徐林有些无奈,又似乎是妥协,轻轻叹出口气,洒在她脸侧,酥酥麻麻的感觉弥漫开来。
“故意略过我一人。”
他说话时就挨得极近,似乎就在耳边,语调低微,声音清润。
葛春宜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终于笑出声来。
“怎会?世子冤枉我了。”
裴徐林略有些绷紧的背松下来,随意坐下,把她放在腿上揽着。
“世子每日练武、骑马、上值,身上从未装配过什么饰物,就怕香囊给你也只是累赘。”
他听了皱眉:“如何就成了累赘,我从未说过。”
葛春宜“唔”了声,点点头,“也是,是我错会世子之意了。”
以她的聪慧不会不明白他语中之意,这般含糊其辞无非装傻逗弄他罢了。
奇怪的是,裴徐林心中没有一丝不耐。
同她一样,他知道她想听什么。
脚边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侧过头看了看,是雪球在玩她披帛上的流苏,见他看过来,连忙乖巧地伏下去,歪头。
裴徐林没多留意在它身上。
手臂微微收紧,把人揽过来了些,葛春宜不明所以,一抬眼落进他幽静的双眸中。
那双眼一如初时,宫宴那晚,他孤立月下,细碎的树影洒下来,他转头看过来时就是这样沉静的眼神。
她突然有些紧张,想移开眼。
他托在她背后的手往上滑,捏了捏她的后颈,强行将偏开的头正过来。
裴徐林看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抿紧了唇,心中最后一丝紧绷的阻隔也消散不见了。
他眼中露出些笑,低下头,近到呼吸交缠时,停下。
“春宜,你明知道,为何人人都有,偏我没有。”
低低絮语间男人的气息缠绕周身,说话时唇似乎挨上了又似乎没有,若即若离。
葛春宜感觉人都有点晕乎乎的,眼睛到处乱飘不知道往哪放。
“世子……是说香囊?”
裴徐林一顿,吞回了原本要说的,笑了笑:“是。”
葛春宜大着胆子摸了摸他的头,像拍雪球脑袋那样拍了两下,笑眯眯道:“谁说你没有,有,而且一定是最好的。”
哄小孩似的语气叫裴徐林有些失笑,只以为是她凑趣的戏言。
直到葛春宜真的从箱笼中翻出一个型式纹样都不一样的香囊,递到他手里。
他摸了摸香囊上工致的针脚,其中一面绣着舒卷半开的几朵新荷,香味极淡。
“世子觉得如何?”
他兀自轻轻摩挲着,不语。
原本十分有底气,这会儿见他这般,也犹疑起来。
“这……自然是比不上行铺里的绣娘,却是我一针一线亲手缝出来,世子可想好了,若是觉着哪里不好,便还予我,下回再给你准备其他的。”
葛春宜说着,见他仍是毫无反应,没来由的生了恼,咬着唇伸手欲夺。
裴徐林接住她的手,把东西飞快换到另一只手上。
葛春宜轻哼一声。
“才送的礼,为何又要收回去?”
“自然是瞧世子似乎不怎么满意。”
“满意。”他笑道。
葛春宜才又肯正眼看他。
裴徐林伸手把她拉到怀里坐在腿上,眼前是香囊上的荷花纹样,脑中却浮现出她从池中湿漉漉探头的一幕。
粼粼水珠挂在她脸上,满池的枯荷残叶,她却像凭空生出的一枝恣意的菡萏。
“我很喜欢。”他似有喟叹。
葛春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缠着裴徐林又说了一遍,才后知后觉地有些脸热,嘟囔:“这还差不多。”
裴徐林低下头,柔软干燥的唇在她脸侧嘴角轻蹭,似乎在笑,气息挠在脸上,一阵发痒。
葛春宜最怕痒了,就止不住地往后躲。
脚边也窸窸窣窣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蹭,应该是雪球。
她撇开头,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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