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大理寺卿是忠犬》
郡守府。
验尸一事,甫一提出便遭遇了无形的阻力。
郡守梁寅听闻大理寺少卿盛祈年竟要亲自过问验尸,面上毫不掩饰地掠过一丝错愕与费解。
按规制,大理寺主司复核刑案判决。这勘验尸身、查缉侦查,确非少卿职责所在。
但话又说回来,汴京大理寺,天子脚下权枢之地,这位年轻的少卿更是正四品的高官,真要插手地方案件,谁敢明着说个“不”字?
梁寅讪讪一笑,将话题引向停尸房内的三具尸体,语速刻意放得平稳,“少卿大人关心刑狱,下官感佩。眼下停尸房内,统共也就三具尸身。”
他掰着手指,开始细数,“头一具,是个叫蔡萍的妇人,邻里间口角不断,结果被人夜里潜入,用被褥生生闷死了。凶手早已人赃并获,画押入狱,只待过几日便将尸身发还家属安葬,此案已了。”
“第二具,是个五十上下的男子,王鸿。”
梁寅不紧不慢地说,“他纳了个貌美小妾,被迷得神魂颠倒,竟要将全部家产留给小妾和她腹中骨肉。他那大儿子王一凡气不过,伙同妻子,逼着老父立下遗嘱后,竟下了狠手将其掐死,还伪作自缢现场。”
“唉,王鸿颈上那青紫的指印,太过显眼,想瞒也瞒不住。那小妾报了官,王一凡那妻子胆子小,进了府衙便吓得全招了。”
“这第三具么......”
梁寅的目光微微闪烁,声音也轻了几分,“也是个男子,瞧着比王鸿年轻些,约莫三四十岁。被发现时倒在荒郊野岭,是个采药的农夫瞧见的,发现时已死去足有四个时辰。仵作验过,说是猝死,许是积年的旧疾突然发作所致。”
他露出一个无奈又略带讨好的笑容,“尸身身份至今不明,告示贴出去也无人来认领。”
“少卿大人,您看,都是些...咳,小打小闹的案子。劳烦段公子这样出身西平段家的行家里手来复验,实在是...屈才了。”
盛祈年神色未动,目光平静地掠过梁寅,落在停尸房的方向。
他的语调清冷如常,“梁大人过谦。段公子家学渊源,于勘验一道自有独到之处。这第三具无名尸身,既然大人这里暂时寻不到线索确认其身份来历,让段公子瞧瞧,或许能另辟蹊径,加快进展,岂非好事?”
梁寅喉头一滚,额角似有微汗渗出,连忙躬身,“是,是是是!少卿大人体恤下情,思虑周全!下官...下官替湘阳郡百姓谢过大人!”
他暗自吸了口气,赔着小心道,“只是,大人与段公子此行本为私务,舟车劳顿还要为此费心,下官真是......过意不去啊。”
“无妨。”
盛祈年澹然颔首,不再多言,“左右得闲。那便有劳梁大人引路。”
“请,大人这边请!”
梁寅连忙侧身引路,脸上堆着笑,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焦虑。
郡守府的停尸房设在后衙僻静处,推门而入,一股混杂着劣质石灰与淡淡腐气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光线昏暗,仅靠几扇高窗透入微光。
陈设简陋,唯有几张石台横陈。
段锦墨对此浑不在意,径自从随身携带的精巧皮囊中取出自己惯用的验尸器具,一一摆开。
他见盛祈年并未如寻常官员般避嫌离去,反而静立一旁,眼中不由闪过几分讶异,挑眉问道,“大人...不回避么?”
盛祈年目光落在冰冷的石台上,声音平稳无波,“不必。自幼时起,看得多了。”
段锦墨闻言,唇角勾起玩味又佩服的笑意,利落地用襻膊束起袖子,“大人果非常人。既然如此,恕在下冒昧,烦请少卿大人屈尊,为在下做个笔录如何?”
“可以。”
盛祈年答得干脆,毫无矫饰,随手取过一旁备好的纸笔。
厚重的木门在段锦墨身后“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
门外廊下,梁寅脸上强撑的笑容瞬间垮塌。
他焦躁地来回踱了两步,狠狠一跺脚,仿佛要将地上的青砖碾碎。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旁边的心腹小吏凑上前,声音压得极低,满是惶恐。
梁寅猛地停步,眼神阴鸷,压低声音急促问道,“季鸣竹呢?人呢?”
“回大人,”
心腹连忙回话,“这个时辰,郡马爷...估摸着还在城外的小居里。”
“快!”
梁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命令,“立刻派人去!飞马去给他传个信!”
“是!”
心腹领命,抿唇小声问,“大人,您说这少卿...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梁寅冷静地分析道,“若是真的发现了什么,朝廷早就派人来抓了,哪儿轮得到他一个文官?再说了,他日后又要袭爵,又有可能是嫡公主的驸马,上头又怎会单单派一个这么金尊玉贵的人过来?”
心腹点了点头,有还是不安心,“大人说的是。可......”
“别废话了!”梁寅眼中凶光毕露,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彻骨的寒意,“告诉下面所有人,把眼睛都给我放亮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把嘴给我闭严实了!”
“谁敢漏出去半个字,仔细他的皮!”
“是!!”
心腹被他眼中的狠厉吓得一哆嗦,连忙应声,匆匆消失在回廊深处。
梁寅独自站在紧闭的验尸房门外,听着里面隐约传出的细微声响,脸色在昏暗中变幻不定。
-
冰冷的石台上,那具无名男尸的初步勘验结果与郡守府仵作所言相差无几。
体表确无外伤,亦无中毒或窒息迹象。
单凭这些,判定为猝死,实难指摘其错漏。
然而,段锦墨的目光锐利如刀,指尖拂过尸身紧实虬结的肌理,“大人,此人筋骨强健,指腹虎口皆有厚茧,是常年习剑的手,绝非寻常病弱之人。”
他俯身,用特制的细长银签小心翼翼探入尸体的鼻腔深处,再抽出时,签尖赫然沾着一点极细微却刺目的猩红粉末。
段锦墨眸色一沉,将银签递到盛祈年眼前。
那熟悉的色泽的气味,倏地点燃了两人的双眸。
“蓉玉楼......”
盛祈年薄唇微启,吐出这三个字,声音冷冽如冰。
再联想到梁寅方才介绍此尸时那闪烁其词、强作镇定的模样,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他目光沉沉落在尸体的头颅上,“此人脑中,恐怕也非比寻常。”
“大人,”
段锦墨压低声音,带着探询,“开颅一验?”
盛祈年剑眉微蹙,“开颅动静不小,极易惊动梁寅,打草惊蛇。”
他转向段锦墨,澹声问,“若开颅,事后你可有把握将颅骨复原如初,不留痕迹?”
这要求近乎苛刻。
段锦墨凝神思索片刻,面露难色,“极耗功夫,而且...实无十足把握。此尸至今无人认领,兴许可存放数日,待明后日寻机再来......”
“不可。”
盛祈年断然否决,眼神锐利地扫过紧闭的木门,“梁寅已知我们起疑。若此人颅中真有蛊虫,待我们离开,他定会不惜一切毁尸灭迹,抹去痕迹。”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叹息一声,段锦墨眉宇深锁,“头颅缝合本就不易,若想天衣无缝,难上加难。即便开了,被察觉的风险也极高。”
忽然间,盛祈年眸光微动,忽地指向尸体鼻腔,“那便不藏了。”
“啊?”段锦墨怔住。
盛祈年解释,“就说复验时发现此人鼻腔深处有异样血渍残留,疑是颅内出血所致,故开颅探查,以明死因。此乃勘验之常理,梁寅纵有疑虑,也难寻错处。”
段锦墨眼中同样精光乍现,“妙!大人此计甚妙!”
此法不仅给了开颅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更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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