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星区的阴雨永远诡谲难测，前两天还是人工太阳，今天又下阴雨，大早上的连绵不绝淅淅沥沥。

宫芙上班比平时提早了半个小时，因为昨天智端没带回去，今天打了个车，司机还在外面等着她付账，宫芙连忙从抽屉里拿出智端，把钱付了，然后照例查看自己的邮箱，发现邮箱里多了十几封未读邮件，分别来自琉司和林嘉。

最早的一封是琉司昨天发来的，回应她发出去的那个句号，内容是：【怎么了阿芙？想我了吗？我在电子眼测试间隙也很想你[一张图片]。】

图片中，环境像是E·A·S附近的废弃机场，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双手插在兜里，站在一条油泼的白线上，风吹起他柔顺的黑色长发马尾，额前没扎上的发丝也被吹得凌乱，拂过他白皙的面庞。

宫芙恍惚觉得他那双漂亮的灰眸在透过照片温柔凝视她，他的身旁围着好几个人，操作着她看不懂陌生机器，几颗小蜜蜂似的电子眼围绕在他的周围，给他增添了朦胧迷人的氛围——像cos科学家的男星宣传海报，整张照片透露着清冷高智感。

除了最上面的这一封，下面好几封邮件也都来自于琉司，时间从她昨天没理他一路贯穿到现在，大概每隔三四十分钟发来一条。

来自@琉司：【阿芙怎么不说话，是不知道说什么吗？这好像是阿芙第一次主动给我发邮件。】

来自@琉司：【等到这个空中云道追踪般电子眼投放使用，E·A·S会给我发一笔奖金，阿芙有想要的包包首饰吗？‘摩登’怎么样，最近娱乐圈女星都在戴，看上去很适合阿芙。】

来自@琉司：【也许阿芙只是想看新的漫画书？我搜到了上次那本漫画的作者的新作，有限量典藏版，铛铛铛铛～看图[漫画书典藏图片]。】

来自@琉司：【阿芙，周末和我约会吧？！】

……

琉司真是个懂得抓住机会的男人，她不过是发个句号过去，他已经开始隐晦地试探她的心意。

好烦，知道摆脱琉司也只能当个四等公民后，宫芙对这个社会的怨念和对琉司的讨厌度成反比，厌恶感直线下降，她必须借由琉司谋取一些身份上的便利，然后才能和琉司saygoodbye，宫芙忍着不适回复了消息过去：【OK，我想看画展，具体时间你定。】

来自@琉司：【那么周末早上九点怎么样，愚者大厦恰好有个画廊，主题是‘失落的文明与艺术’。】

宫芙倒是不怎么挑地点，只要有好的作品，别说摆在大厦里，就是摆在河边她也会看两眼，穿来前她每周都上鉴赏课，鉴赏课的内容包含画作、珠宝、音乐……等，她的鉴赏课表现分从来都是满分。

顺利的和琉司敲定约会细节后，宫芙又看起林嘉发来的邮件，林嘉的消息就清爽多了，只是再一次真诚的向她道歉，告诉她他离开后发生的事，出逃的罪犯被不明组织劫走，他派去双子星餐厅的E.P警员严密搜索了二楼，什么也没有发现。

然后，他因未能如约为她包场拍卖会而感到歉意，想邀她参加下周天王星区最大的一场拍卖会，并特意说明拍卖会结束后还有上流舞会。

宫芙喜欢舞会，这也是一个被她抛掉的习惯，穿来前她总是会召集千金小姐们举办舞会茶话会，往往她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她迷恋着万众瞩目的感觉，可惜林嘉发来的消息太慢，她已经答应了琉司的邀约，不然她会跟他一起参加舞会。

宫芙不禁恶毒地想，怪不得他找不到出逃的罪犯，他这速度每次赶到犯罪现场，作案的罪犯早就已经逃掉了吧，宫芙绝不承认是自己从上往下看邮件的缘故。

没过一会儿，艾声也来了，艾声今天穿着浅紫色的衬衫，将渐变的粉发扎了个狼尾辫子，脖子上戴着银质的巧克力项链，耳垂上也夹了紫色的方形宝石耳钉，整个人如同蔷薇花丛中的一簇蓝色阴雨。

他热情地跟宫芙打招呼，“早上好，宫医生。”

宫芙刚打开脑机，从脑机屏幕前抬起眼看他，“有件事我必须跟你商量，我查过了电子人转手的相关规定，目前我还没有能力把你转到我的名下，可能要委屈你在你的原主人名下再待一段时间了，等到过阵子我有钱了，我再把你的户籍转过来，至于密钥你自己先保管好，以后再告诉我也不迟。”

艾声很好说话的样子，清澈的白瞳里充满了信任，接着眉眼弯弯一笑，“好的宫医生，你想怎样都可以，不必有太大的压力。”

说着，他自觉开始打扫卫生，将一只背包放在沙发上，宫芙才注意到他今天带了背包过来，是牛仔包，拉链上挂着一只毛绒小熊玩偶，看上去很可爱。

“这是……”

“里面装着的是我的衣服。”艾声一边拖地一边看向宫芙，“宫医生，我不想再回去了，我想在诊所里住下，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只带了衣服吗，你的配用设备有带在一起吗？如果没有，也不用再回去，可以去E.M部挂失补办。”宫芙认真地为他考虑。

如果没有配用设备，万一没电了诊所里的充电设施不匹配，他很可能陷入停机状态，到时候再唤醒可能相当麻烦。

艾声笑着指了指诊所里的一台悬浮充电桩，说：“宫医生，我不是很特别的电子人，所以这个万能充电桩就足够使用，另外我的程序维护可以去E.C部进行，不是非得有主人才行，只需要交一些很少的费用。”

“OK。”

艾声这么说，宫芙就放心了，于是开始一天的工作。

……

当云惠再次来到诊所，就发现自己的男朋友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除了头颅的部位尚且良好，下巴以下的部位只剩下了冰冷的金属骨架和耷拉在上面的乱七八糟的电线，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机器人。

这个世界没有把电子人叫成机器人的习惯，因为“机器”两个字太过冰冷，无法用以形容拥有极高智慧且给人类带来很多温暖的机械生物，人类与电子人相互憎恨却又相互依赖，爱恨交织的情感赋予电子人更深厚的意义，从而使电子人摆脱“机器”的身份。

但目前，云诺被称之为“机器人”更合适一些。

宫芙刚接待完一位植发的患者，摘了手套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就见云惠蹲在排骨电子人边上默默流泪，蹙眉道：“他的治愈率只有30%，现在就把眼泪流干的话，后面接到E.P部下达的死亡证明难道要直接晕过去？”

云惠眼泪哗哗地转过狼狈的脸，看上去十分伤心，“宫医生。”

宫芙有点烦，目光投向艾声，艾声接收到眼神示意，已经很有默契，朝云惠走了过去。

当了一段时间的助手，艾声已经相当熟练的掌握了安抚患者的技巧，他扬起一抹如太阳般温暖的笑意，俯身眨着那净透如水晶般的白瞳，为云惠递去一块干净的手帕，温柔关切地说：“哭了这么久一定很累了吧，要到沙发上坐一会儿吗？我是宫医生的患者，我叫艾声。”

闻言，云惠泪眼朦胧地仰头看向艾声，呼吸和心跳刹那漏掉半拍，眼前粉色的电子人太过貌美，一下子狙击了她的心灵，让她连东南西北分不清了。

见云惠呆呆地把手帕接过去，艾声莞尔地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扶坐到沙发上，贴心地给她倒了杯水。

肉眼可见的，云惠的状态看上去好多了。

宫芙越来越惊艳于艾声的能力，虽然他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但在情商这一方面真是一骑绝尘，过去那些对她抱有怨言的患者，在受到他的“心理疗愈”后给她送了好几面锦旗。

随后，云惠坐在沙发上，泯了一小口水，犹豫了很久才拘谨开口道：“宫医生，明天我会去医疗中心体检，最迟一周就会接受半电子人改造，我可能很久都不会再来了。”

宫芙眼神变得有点冷，“他们这么快强迫你了？”

他们，指高利贷组织。

云惠摇了摇头，表情有几分苦涩，但更多是决定接受现实的平静，缓缓说：“宫医生，不去冥王星区扫垃圾的话，我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其实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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