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擦脸颊，又仰头看上方，试图看清那枝丫中的缝隙。突然听到这样的声音：

“是我。”

这是很亲切的声音，在叶莉耳畔引发熟悉的感觉。

她都吓坏了，忙放平视线去看，看到正面路灯的光晕中立着一道影子。已经取下了面罩，那帽檐下的半张脸有着相当的熟悉度。

“啊！你、你是……”

她其实已经认出对方了，但还叫不出口。

季修自己把帽子拿下来，让自己的脸对着她。

她目瞪口呆。几乎是过了半分钟，她才称呼道：

“修大人？”

“是我。”

他轻轻地点头，表情透着鼓励。叶莉盯着他看了又看，瞬间，眼眶红了，问：

“真的是你吗？”

“真的是我。抱歉，我要用这种方式跟你见面。”

他站在那儿，用比泉水还清澈的目光看她，显得充满诚挚。瞬间，她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她用手擦眼角的泪，道：

“不，不用抱歉，是我应该抱歉。你永远不知道，害你那样，我心里有多大的愧疚。谢谢你，修大人，我一直来不及向你说这句话。”

季修看清楚了她的眼泪，更是疼惜起来，轻声道：

“没关系。我心甘情愿那样。”

叶莉沉浸在感动中，显得有点恍惚。但是，她突然想起什么，暂停悲伤，用力地揉揉眼睛，看着修大人。

“我在做梦吗？”

“没有。”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她瞪大眼睛，透出不信任。他轻声道：

“我保证这是真的。”

“你已经那样，……是白骨了呀！”

她想起当时在树林中见到的情形，更是加重了不信任。

他有耐心地道：

“因为我不是常人。我有很强的自愈能力，曾经，我受过很重的伤，就连路迪那样的家伙受那样的伤，也肯定会死，但我没有。没想到，这次，我彻底死亡，也还能活过来，或许，是吸收了山川的灵气吧。而且，我发现我更灵活了。”

“什么？”

她竖起耳朵听他的讲解，生怕错过一个字。他轻声道：

“我身手比以前更好了，有更好的速度和力量，请相信，我一定可以保护你。”

她点点头，然后摇头，道：

“不，我自己会保护我自己。”

他也点点头，表示尊重。

他一贯是非常尊重她的，绝不会强行表达关切。

她看着他，显得更加专注起来，挪步走到他身边，问：

“我能摸摸你吗？”

他点点头，用眼神表达鼓励。

她便伸出手去，想要触摸他的手背。但还有点犹豫。他主动把手背让她触碰。她嘀咕道：

“有点冰。”

“我体温一直很低。”

“那有什么特征能证明你活着？”

她看着他，透着浓烈的探知欲。他反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

“或许，你可以摸摸这里。”

“我可以吗？”

“可以。”

他非常温顺地站着，等着她检验他是否活物。她便伸出手去，轻轻地碰了碰他胸口那里的风衣。

她似乎感受到那猛烈的跳动，点点头。

“我相信你已经活过来了，这感觉真好。”

她微笑着仰头看他，眼眶中有泪水。

他见了，情不自禁伸手，想替她擦眼泪。她避过了，退到一旁，道：

“谢谢你为我找回了行李箱。”

“不用谢，叶画师，请相信，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她背对他站在原地，用衣角把眼泪擦干，什么话都没说。

他轻声对她道：

“回去休息吧。”

“去哪儿休息？”

“我想邀你去学校。”

他充满期待。

她侧头看着他，露出一点深意，道：

“不，我还是去旅馆。”

他听了这话，眼神有微微的失落。她问：

“可以吗？”

“可以。我送你去。”

然后，他便把她送到旅店去。他看着她进去，之后便守在门口了。一整夜，他都守在那里，丝毫不挪动。

翌日清晨，她退了房出来。他上前对她问：

“昨晚睡得好吗？”

她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行李箱，表情严肃，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他轻声道：

“我说，要在学校开两个班的事情是真的，请留下，好吗？”

这话语一点不逼迫。他一直用最温柔的态度对她，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也没改变过。

她摇摇头。

他有点意外，问：

“为什么？你不是说，喜欢教孩子们画画吗？”

她回应道：

“我的确喜欢，但我必须回城了。”

然后，她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向车站的方位走去。季修站在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6

一晃，回到城里已经三天了。叶莉回到之前的学校报到，还好，校长答应让她回到原岗位上。本来就是私立学校，岗位调动比较容易，她便安心上班了。

傍晚，她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在半路上见到修大人。对方穿了一身比较轻便的黑色风衣，停在路边，见到她，显得很关心。

看得出来，他想给她打招呼，但又怕打扰到她，控制着自己，什么话都不说。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也只是动了动嘴巴，最终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越走越远。

她其实也是想跟他说话的，但是，她想着，还是算了，就用冷处理的方法让他退步。

夜里，她在书桌上画画，突然间听到雨声。她有种预感，他还在附近等着。她便起身，到了阳台上，俯瞰街道。

她果然看到，他在街道对面的广告牌下等着，雨滴飘落在他身上，他也没有躲。然后，她返回室内，拿了一把雨伞，到了对面的街道上。

他见她去了，显得很高兴，冲她微笑。

不过，他仍旧是什么话都没说。他生怕打搅到她的清净。她走过去，淡淡道：

“你走吧，修大人。”

直到她说这句话，他才好像得到发言允诺一样，轻声问：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谢谢你过去不止一次救了我，但是，请别为了我耗费精力了，如你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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