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葵醒来时，归韶已经在她门前等她很久了。

归韶是一如既往的直率性子，进来后就直接对蜀葵道：“要去北境吗？如果要去，今天就要出发了。再晚些天，殊尘就要让我带着你回妖界了。”

蜀葵沉默少许，摇了摇头道：“不去了，我要回妖界！”

归韶有些不解地看向她，蜀葵则道：“茈岚消失了，我不放心他，想回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样。”

归韶道：“他是死是活你决定不了，如果死了，你回妖界最多只能给他上柱香。如果活着，你们也不是一路人，他还有他的事情要做。”

归韶已经从蜀葵的口中知道了茈岚的真实身份，但提起蛊水，归韶只是很茫然地摇了一下头表示——不认识。

不过他倒是知道，这个蛊水似乎也和殊尘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从前他好像被妖王所囚，后来不知怎么又被放了出来成为妖奴，来到了殊尘的手下。

“你和他都是妖奴，就没有见过面？”蜀葵那时候很想打探茈岚的消息，便忍不住继续问道。

“没有，妖奴那么多，我还能每个都认识？”归韶很淡地耸了耸肩，对他来说，这妖界一大半人都是陌生人，他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归韶每次说话都很喜欢这么反问，蜀葵从前会对他很无语，但现在她不再在意，因为她已经习惯他这样的性格。

而现在想起殊尘，她却开始觉得不安。

从前见到殊尘的时候，她总忍不住会想保护他，她觉得他的性子太忍让，一定会吃很多亏，所以处处为他担心。

可现在蜀葵突然反应过来，殊尘真的会吃亏吗？

也许曾经是，但现在……

现在，蜀葵的心里对他有了一丝畏惧。

蜀葵看向归韶，道：“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次我去妖界，你就不要管我了。如果我碰到了危险，就随我去吧。”

归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他道：“觉得有问题你还要去？”

蜀葵道：“要去。这世上会有人对不起我，但我不能对不住别人。别人对不起我，是我无法掌控的事，我对不起别人，心里会觉得不安宁。”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伸手拿出怀里的一只小灵鸟交给归韶，道：“这灵鸟的伤养好了，你能帮我带着它吗？”

归韶愣了一下，伸手接过了那只小鸟，道：“知道了。”

蜀葵又道：“我翻了好多书，查了这小鸟喜欢的吃食……”

归韶打断她道：“我知道它喜欢吃什么，我和它是同类，没看出来吗？”

蜀葵惊道：“你也是麻雀？”

归韶白了她一眼，道：“当然不是麻雀这么小的动物，但都是会飞的鸟，麻雀喜欢吃什么我自然也知道。我养不死它的，你放心吧。”

蜀葵拍拍归韶的肩，道：“那真好，这只小灵鸟就交给你了！”

归韶回头看了她一眼，道：“真的不用我跟着你去妖界？”

蜀葵摆摆手，道：“不用！”

归韶道：“我最近没什么特别要做的事，回妖界住些日子也不麻烦。”

蜀葵笑笑，道：“你为了醉云来保护我，但我终归不是醉云，你也没有想过要把我当成醉云看待。既然这样，就没有必要继续帮我了。”

归韶沉默了。

的确，他曾经很犹豫，因为他不想把蜀葵看作醉云。

虽然长相一样，可她们的性格太不同了，如果把对醉云的亏欠放在蜀葵身上，他会觉得这是自欺欺人。

做错的事情就是错了，如果要把错误在另一个人身上弥补来宽慰自己，他会觉得这是一种背叛。

对于醉云，他不希望用另一个人替代，更不希望用另一个人覆盖。

如果那样的话，他才会真的觉得自己，很卑劣。

归韶沉默少许，道：“我的确不想把你们看作同一个人，但如果你有需要，我也愿意帮助。”

蜀葵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目光。

归韶道：“你不是醉云，但你，也算是我的朋友。”

蜀葵惊讶道：“在你心里，我们是朋友？”

归韶投去一个无语的目光，他道：“早就是了，这件事需要惊讶吗？”

蜀葵立刻道：“那你到底是什么鸟？秃鹫？乌鸦？”

归韶白了她一眼，道：“我有头发的好吗？乌鸦，那种脏脏的东西怎么会是我？”

蜀葵道：“所以你是什么？”

归韶一甩袖，丢下一片黑色的羽毛给她，道：“回妖界之后，有事用它联系我。我走了，再会！”说完，也不回答问题，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蜀葵在后面大喊道：“大哥！咱俩都是朋友了，就不能正面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你到底是什么妖怪啊，我真的很想知道！！！”

******

从一阵疼痛中醒来时，四周是一片黑暗。

蛊水习惯性地皱了一下眉，他没有喊叫，因为这样的疼痛他已经历了太多。

人在苦难中浸泡，会让自己忘记很多本能，比如难过时应该哭，疼痛时应该喊叫，而现在的他，只有麻木。

背后创口的纱布被揭开，身后一只手按住了他，毫不留情地就开始给腐肉清创。刀直接在血肉上刮，疼得蛊水的脸瞬间变形，脸涨成了红色，大滴的汗流了下来。

身后一声冷笑传来，殊尘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边：“哈，有痛感，看来醒了。蛊水，你的命还算挺硬。”

蛊水缓了很久，才有气无力地道：“能让夕雾来给我处理伤口吗？”

殊尘看了一眼手中的刀，刀锋上滴着暗红色的血，血是暗黑色的，因为莲奚的爪子有毒。爪子上的毒渗入了血肉，必须要把腐烂的地方刮掉。

殊尘很冷漠地从那小刀的反光上看见了蛊水扭曲的脸，但他不但不同情，反而很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道：“不可以。因为你受伤的事我没有告诉琉火和夕雾，所以，现在只有我来处理。”

蛊水虚弱道：“那能给我一个昏睡咒吗？”

“也不可以，因为我这个人，”殊尘笑得冰凉而冷漠，“没有同情心。”

蛊水察觉到对方的情绪不太对，他道：“殊尘，我好像没有得罪你什么吧？”

殊尘的刀直接就按在了他的脖颈上，刀锋锋利，瞬间划破他的皮肤，只要再向前一点点，就会直接刺破他的气管！

殊尘温柔笑着问：“没有吗？”

蛊水瞬间明白了，那天他重伤时，殊尘就在旁边！

所以，他告诉蜀葵的每一句话，殊尘都听见了。他听见他对她说，“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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