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黑影越发近了，城中的哭声也尖利了起来，直冲人的天灵盖，李平安听着这声音，有些不舒服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手机上的时间暂停了，天色又一直这么昏暗，她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久。

但肚子已经有些饿了，于是李平安从怀中掏出一包干脆面，拆开后递到孙五丫的面前，示意她抓一把，孙五丫却看着干脆面苦笑了起来，李平安也反应过来了，不好意思的自己吃了起来。

一时之间，除了远处的鬼叫声，只剩下李平安嚼干脆面的声音。

“你没能把大姐救出来，”干脆面脆脆的，李平安说出的话让人心凉凉的。

孙五丫听到后，摇了摇头，“我太没用了，”

不仅没有把大姐救出来，还差点被人抓住卖了。

等她灰头土脸的跑回家时，老东西问都没问她去了哪里，拿起一旁的棍子就往她身上打，一下两下……，她咬紧牙没有叫出声，却刺激到了老东西，老东西越大越狠，直到最后一下打在了她的胸口，孙五丫吐出一口血后，他才停了下来。

老东西上前用脚踢了踢孙五丫，“别装死，起来烧饭。”

刚会蹒跚学步的小东西，也学着老东西的模样，走上前来，踢了孙五丫一脚，踢完后笑着跑到老东西那抱住了他的腿，老东西看到后，将他高举了起来，笑出了声，“不愧是我儿子，真有本事。”

孙五丫看着眼前父慈子孝的一幕，觉得怒火中烧，凭什么，凭什么她的姐姐是这样的下场。

从此之后，孙五丫身上的活更重了，重到即使她每天一睁眼就开始干也干不完，她的背越来越弯，她的头越来越低。

孙五丫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辈子是什么样的人，她甚至开始幻想着，等她再长大一些，结了婚，去到别人家，日子是不是就会好过一些，她是不是就能去看大姐了。

即使孙五丫天天给自己洗脑，强迫自己不去想以前的事情，麻痹自己的神经，可还是会在半夜惊醒，会泪流满面。

“于是，我开始了第二次逃跑。”

孙五丫开始了第二次逃跑，她觉得只要自己成功跑出去了，发财了，就可以回来救大姐了。

这一次，孙五丫事先做足了准备，她趁着家里没人，溜到老东西的房间，将他的屋子摸了个底朝天，把他藏在床下柜子里的铜板全都摸了去。

再穿上老东西的衣服，用锅灰把脸涂黑，她被饿得又瘦又小，这样一打扮就像是个半大的黑小伙子，再穿上老东西买回来后就只舍得在大日子里穿上的布鞋，带上准备好的干粮，就往后山跑。

她不敢从村子里出去，人多眼杂，从后山走到隔壁镇上，熟人少。

孙五丫跑过了杏娘的坟，跑过了娘的坟，一阵风吹过，告诉她，跑快点，再跑快一点……

差一点，这一次就差一点点，孙五丫已经找到了南下的车队，并且商量好了，她免费给车队干活，只要车队给她带到江南。

可就在车队走的前一刻，她不该放松警惕的，不该出门去买包子的，说到这，孙五丫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我怎么就这么嘴馋！”

孙五丫被抓住了，就在她拿到包子的那一刻，村里王麻子抓住了她伸出去的手，“好啊你，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孙五丫求他，将手中的包子塞到了他的手中，跪在地上求他，可王麻子只是哈哈大笑着，拽着她往村里走。

领头的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南下的车队就继续启程了，孙五丫明白，她完了。

村里人没有鞭子，但有柳条，扯一条又长又粗的柳条，将上面的叶子摘干净后抽人，保管能让人疼到骨子里去。

孙五丫被绑在院子中的树上，绑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粒米未沾，每天按早中晚挨三顿打，到后来，她的意识都模糊了。

当她觉得自己要被打死的时候，老东西将她放了下来，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被套上了一件衣服，是刺眼的红。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唢呐声，孙五丫无力的靠在喜轿里，混沌的脑子转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要和二姐一样，配阴婚了。

轿子落地，孙五丫等着外面的人来取她的性命，可等了一会儿，外面越来越吵，孙五丫想听，却听不清楚。

一个中年妇人钻了进来，将孙五丫拖出，扔在地上，“什么脏的臭的都能往我家塞了，别污了我儿的名声。”这句话，孙五丫听清楚了。

孙五丫无力的趴在泥地上，感受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她心想，让她死吧，死了就好了。

可天不遂人愿，老东西来了，黑着一张脸，将孙五丫又拖回了家，扔在了院子中，“你这个贱货，”

老东西以拳打脚踢来彰显自己的愤怒，“死人都嫌弃你，你这个赔钱货。”

人在痛到极致时会麻痹自己，孙五丫当时像是疯了一样，居然低声笑了起来，老东西听到这笑死，吓了一跳，紧接着又用暴力来掩盖自己。

“你猜，我为什么会被退货？”往日的苦难在她的口中变成了一个故事，孙五丫甚至还兴致勃勃的问起了李平安来。

联想到孙五丫被拽下花轿时，中年妇人说的话以及老东西的话，李平安开口，“是因为你的出逃？别人觉得你的名声坏了。”

孙五丫一拍手，夸赞了李平安一句，“你可真聪明，我当时趴在地上想了一夜才想出来，”

“不过，他们说的可没有你说的文雅好听，”贱蹄子，小骚货，不要脸，在外面勾搭人了要私奔，村子里的院子不隔音，什么难听的话，孙五丫都听过了。

被骂的多了，孙五丫自己都开始怀疑了，难道她当时是真的和人私奔被抓回来吗？

孙五丫感慨，不得不说，有时候人命可真的是贱，她无数次感觉自己要死了，可还是吊着一口气，死不了。

在某次老东西路过时，觉察到孙五丫还在喘气，突然将筐砸在了她的身上，“没死就去给我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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