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上吻》
容鹿鸣身侧只有美盼,太子身后跟得最近的,是萧正晞。
几位医者被容鹿鸣打发走了,萧正晞看出,她似乎在等太子。
侍女为她披上白色锦袍,金线绣制的团花凤鸟纹,以这服制来看,她已被认作西戎皇室。她的伤已被包扎妥当。太子走来时,她动了一下,立即有血花在她的凤鸟礼服上洇开。
该有多疼!
萧正晞不忍心看他,垂眸前行。却察觉太子猛地停了,听得容鹿鸣轻声一笑。
“你信吗?”太子低声道。萧正晞一时拿不准太子在问谁。
忽听身旁的靖王妃低低应道:“我信。”
“好。我信你。”太子松开右拳,意图伸手,却又即刻缩回。
难道,太子是想触一触她衣角?萧正晞猜想着,不敢说出。
是由于这场迅疾到几乎无人知晓的对谈吗?太子接受了西戎皇帝的提议,将这场未遂的屠杀仅作为个人阴谋,不关涉两国的重盟事务。
太子态度坚决,不容使团中人置喙。
萧正晞钦佩太子的行事,家国之事于他,永远排在喜怒哀乐前面。
恐怕,亦排在靖王妃前面。
虽说无心国事,萧正晞仍知晓前些日子太子选妃之事。朝中之人皆以为,是陛下对众贵女不甚满意,因而对太子妃的人选延期再议。他却听母妃随口提起,应是太子心有所念。父皇疼爱太子,愿遂他心愿。
他猜,太子心中之人,便是这个靖王妃……但他不会说出去,永远不会。
萧正晞隐匿了太子的心事,后来,亦错过了他七哥萧正则的婚礼——据说是他七哥自告奋勇,甘受血光之灾,为容家少将军冲喜。
直到数日前归京,于文华殿内见到容鹿鸣。萧正晞方才知晓,原来,她竟是靖王妃,令七哥心念难灭的师父是她,太子从不说出的梦里人,或许也是她!
此时,九王府内,借着醉意,萧正晞将当年西戎那场血色婚礼向萧正则娓娓道来。只是,不提太子与容鹿鸣之间,那些微妙的言辞。
杨梅酿初饮甘美润口,数杯之后,不免泛上些许酸楚。他心中,既感念容鹿鸣当年的舍命相救,又因太子的故去而伤痛难平。
纵使光阴逝去,还有许多人,仍在心里默默怀念太子。
不能再说更多了,萧正晞想。索性借了醉意,往案上一伏,等梦带他去。
萧正则放下茶盏。他不再饮酒。他答应过容鹿鸣的。
他站起身,示意流华照顾好小九。然后,带着昙现走了。
龙辇行在夜风中,御前侍卫腰侧的长剑与铠甲碰撞出轻微声响。萧正则以手扶额,想着些往事。
自很小的时候他就发觉,每一次的告别,容鹿鸣表现得愈轻松,前路便愈艰险。
她从不同他说生、死和杀戮。即便重伤在身,对他,也只一笑。
她私下跑去西戎,保护太子、与靖王共谋重盟那次,同他告别得尤为潇洒。他记得格外清楚,她甚至没有回头。
她对生死看得很淡,又不忍自己的死触痛旁人。因而,与谁都算不得深交,唯与萧正则牵绊深些。偏又时时在他面前,一副随时可以抽身而去的模样。
由是,每回别离,萧正则都会被噩梦纠缠很久。仿佛,他是被她遗弃的那一个。
她想要一个人默默地去牺牲,却令他觉得,每每被她抛下。
知晓她暗地违抗圣旨跑去西戎,他的焦虑尤为严重,夜夜不得安眠。然而,所思皆不可说。
太子亦为五年一度的重盟之事出使西戎。他只得往静妃那里跑得更勤了,想着若有什么事发生,太子定会修书送来,告知其母妃。
他不知西戎那里的杀戮,不知容鹿鸣险些身死,不知那场鲜血浸染的婚礼。他只是每日都在静妃那里呆上很久。不说话,陪着静妃读《维摩诘经》,为静妃烹茶、奉茶。
他太沉默了些,静妃察觉了。
“则儿可是在忧心你师父?”
萧正则正为静妃斟茶,闻言,手腕一抖,茶汤溅洒。
“儿臣有罪。”萧正则言毕便跪下。不是怕静妃责罚,静妃绝不会因这点小事责罚于他。他是在掩饰,掩饰自己被旁人洞察的心思。
静妃将他扶起来,握住他冰凉的手。
“则儿,母妃心中亦是担忧。”
萧正则抬眼望向静妃,见她虽是温言笑意,眼眶却微微红了。
她何尝不担忧太子安危?容家的少将军既秘密前往西戎,那定是有大事要发生。朝中亦不乏反对重盟的大臣,此事,陛下心中可能也另有他想……在后宫各方势力之中,陛下面前,静妃不能叫人瞧出心思,只得一味忍耐。
“则儿,你且去弘文馆好生读书。西戎那边若有消息,母妃立即派人通知你。”
“是。”萧正则应道,说不出一句“谢过母妃”,怕眼泪会滴下来。静妃这般坚韧的人却说出此番话,他不敢细想,容鹿鸣这趟西戎之行会有多凶险。
关于分别,萧正则不能多想。每一回别离,都如同一把隐秘的刀子,割开他的身体。别离太多,他怕某一次别离会成诀别。
他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除了容鹿鸣。
萧正则几日未去弘文馆。再去了,功课竟未落下分毫。正值太子太傅林思齐授课的月份,林太傅看着萧正则,甚是欣慰。这七王爷是容鹿鸣的爱徒,而容鹿鸣,是他的爱徒。
萧正晞仍是淡淡的,看上去与平日毫无差别。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的某处正在悄悄崩毁。
不能让旁人瞧出端倪,他现下拥有的,俱是容鹿鸣为他争来的。他不愿让人寻了错处,叫她失望。
那时,静妃住在永安宫。散罢学,他便去永安宫等着。站在朱红宫墙的一角,不想被别人看见。
他在等什么呢?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想着也许会有外面的信、西戎的信送来,他便可随那信使一道入宫,和静妃一同看信。
就这么等着,秋日渐深,宫墙内的梧桐枯黄了叶子,萧瑟的北风一吹,簌簌落下,如同些朽烂的金箔子。萧正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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