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唯诺诺不如重拳出击》
“殿帅!您这是掉河里了吗?”陆乘风看着缓缓走近浑身湿漉漉的张独寒惊讶道,人家秦大姑娘早乘马车出宫了,他却迟迟等不来张独寒,原是掉水里了。
护城河边有许多干巴巴的杂草,踩上去生滑,天黑草滑,确实情有可原。
陆乘风追着张独寒给他衣袂攥水,为他披上氅衣。
“勿要声张。”张独寒哆嗦着冷声,上了马车。
他手心紧紧揣着什么,惹得陆乘风一阵好奇,“放心吧,殿帅!”他拍拍张独寒肩膀,“放心,我嘴是最严的,您还不知道吗!不过殿帅,您拿的什么?”他靠近闻了闻张独寒身上气味,并无酒气,应是没喝多,手里攥的肯定便不是青蛙了,几年前他喝多了要府上下人大冬日的去找青蛙的情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张独寒嫌弃看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手心力道松了几分,绣着金丝虎的香囊被他如获珍宝般揣进衣袖里。
“得嘞!”陆乘风在嘴上比划一番,示意将嘴巴封住,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端坐着。
“当日将织暖选中做议和美人的铺兵,你还没查到是谁?效率如此低,不想干了?”张独寒面无表情大叉腿坐着,水珠顺着发丝一点一点往下滴,“翌日务必将人带来!”
近来太忙,事情分个三六九急。其实若不是张殿帅提醒,他早将此事忘了。
陆乘风挠挠头,张殿帅才见了秦大姑娘,这又惦记上织暖的事了,呵,男人。
他心里如此腹诽,嘴上却是即刻提声应下,“遵命!”
陆乘风从一侧乌漆木厢壁找了块丝绒毛帕递给张独寒。
他紧盯张独寒,忽而想到什么,不可置信瞪大双眼,“殿帅您如此关心她,不能是喜欢人家织暖姑娘吧,说句不好听的,我看八成不成!”
张独寒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擦着发丝上的水。
没承认,亦没否认。
陆乘风这下真的被惊到了,身子坐的僵直,“您和织暖姑娘简直是云泥之别,更何况您还有婚约在身,殿帅,您不会真的对她动心了?”
“再胡说割了你的舌头。”张独寒终于阴测测开口。
他向来强加训练,按理说身子骨不至如此怕冷,此刻,冰凉的河水却冻得他脑子麻木昏昏然,反应迟钝,久久缓不过来。
不过心倒是热的,跳动的。
脑中全是她坐在自己腿上来回挣扎的模样,大腿碰到她身体时清晰的软的不像话的触感,娇柔的声线,无一不撩拨着他的心弦。
那些旖旎暧昧的画面,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像是不受控,在某些夜深人静的时刻便会迸发最原始的冲动。
月光透过车幰洒在他眉弓上,陷在阴影里的一双眸子低垂着看不出情绪。
——
贞和十二年年十六,南冥释放议和信号,赵徹任命蔡子敬亲自带着议和书远赴南冥议和,安封城随之解封。
议和言论不胫而走,百姓们对这位年过半百的蔡太师爱戴有加,心疼不已。蔡子敬任职期间勤勤恳恳为民请命,大力推行扶贫制度,为救助贫苦百姓与灾民,他曾主持修建了安济院和居养院。
因他爱民为民,百姓自然也爱戴他。当护送蔡子敬的马车出现时,百姓们自发相送,锦纺街一时人潮如织。
织暖混在百姓堆里,抬眼望着架黑楠木嵌玉马车从面前经过,车身高大宽阔,风儿掀起其上悬挂的金铃响动,其后简单跟随着数十名护卫和一架略小的马车。
而那架略小的马车上,乘坐的便是任若水,夕颜,和另一位张独寒找来的美人。
织暖内心百感交集,若不是张独寒阻止,此刻里面坐着的就是她了。
该死的张独寒!
不过,安封既已解封,拿到通关文谍也许不如先前那样难呢,她如此安慰自己。
车轱辘轧过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透过经风拂起的车幰,织暖见车内人神色疲惫,额头叠满皱纹,腰杆却挺的笔直。
她蓦的便想到了祖父秦治行,对祖父的印象停留在十几年前,也是这般小老头模样,慈善可亲。
“这才大年初一,蔡太师这就启程,为了大兴,蔡太师真的是竭心尽力啊!”
“可不是嘛!不愧是受万民敬仰的蔡太师。”
“蔡太师真是不容易!”
……
百姓们议论纷纷,无不是对蔡子敬的敬仰钦佩之情。
织暖静静听着,眼见马车经过,心底没来由的不安,她对前线战事并不了解,也不若那些久经沙场的战士将军般身临其境,可就是心下烦乱。
突然不远处,有几名青衣官差厉声拿着画像搜罗,“埃,见过这人没有。”
被问的百姓摇摇头,茫然道:“没见过。”
“好好看看!这可是杀人犯!”官差扯着嗓子喊,又将画像摆正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织暖不经意间瞧过去,看清画像的那一刹她倏忽瞪大双眼,眸中充满不可置信。
这……画像是她。
杀人犯?她何时成了杀人犯。
对面的官差见无人知晓,便朝她这走来。有位官差举起画像,看看织暖,又看了看画像,皱紧眉头朝她愈走愈近。
织暖脑中正疑惑思索着,她又细看了眼画像,没错,画的正是她。
大兴律例杀人者,一命抵一命。
她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仔细回想,第一念头就是跑!毕竟她不知是不是赵月殊设了局。
在官差即将看清她脸的那刹,织暖回过神来扭头便跑。
她的逃跑太过明目张胆,身后官兵察觉异样,迅速追来,紧随不舍。
如今遇到倒霉事,织暖心里已经很平静了,感觉人生如戏剧版荒诞,倒霉习惯了,甚至想笑。
不出意外的她跑进了死胡同,事情果真按照预想的糟糕方向发展,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死了。
倒霉惯了,她倒是不慌。
织暖借着墙边堆砌的竹竿和杂物往上爬,得亏她腿长胳膊长,死乞白赖翻了过去,摔了个狗吃屎。
“翻墙,追!”
才缓了口气,一墙之隔,她听闻青衣官差厉声命令。
她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爬起身,往人多的地方跑,一路跑进半日闲茶坊。
茶坊小厮正想拦,见眉目如画的姑娘径直朝楼上跑,想必是哪位贵客约的佳人,便识趣没再多问。
织暖一路往上,茶坊一二楼人很多,三楼却清净幽雅,几处厢房之间相隔甚远。
她目光迅速逡巡一番,最终选中茶间煮雪阁。
煮雪阁茶间木质门拦到腰间,其上是长至垂地的白色薄纱,朦胧美感中又很好保护客人隐私。
她一头钻了进去,茶间主人正于矮方凳上背对她品茶。
茶间称不上大,正中是一张四四方方的红漆木桌,木桌旁是两张矮方凳。屋内悬着玲珑金花椭圆灯,窗边的圆腿八挓花几上摆放着盆长势甚好的细竹。
茶间主人听闻动静,微微侧了侧身,似是要转过头来。
下一瞬,四目相对。
织暖一脸震惊看着缓缓回身的男人——是张独寒。
三番五次撞见他,在每个危急时刻,到底是有缘还是有仇。
此刻楼下隐约传来官差与小厮的对话声,其间还夹杂着剑出鞘的犀利声响,似乎势不可挡。
与她而言,如今在张独寒身边呆着才是最安全的,先前被坏事生气归生气,一码归一码,总归不能为难自己。
她就是个利己主义者。
她滑跪到他身侧,很是能屈能伸,“殿帅,您救救我吧。”
“有人追我,污蔑我杀了人,您要替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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