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杭看着时微。

少年垂着雪似的睫羽，脸还是白的，他不禁问道：“真的没事了？”

时微点了下头。

应杭以为这次又要按着时微才能将测试做完，没想到时微恢复得这么快。

他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坚强。

应杭将金属环放在时微的脖子上，随着咔哒一声，检测仪开始工作。

时微将目光投向光屏。

这是时隔多年后，他第一次看自己的精神海。

这片精神海和应杭上次看到的没有什么不同，以至于应杭紧皱眉头，不明白那种恐怖的能摧毁整艘飞船的精神力从何而来。

“等等，这是……”男人突然凑近光屏。

应杭将那处放大了些。

等看清楚那是什么后，男人表情惊异。

那些被搅得零碎的精神力，在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相互靠近，发出淡淡的微光。

“怎么可能……”应杭喃喃。

“他怎么了？”门口突然闯进来一道声音。

时微抬头看去，看见秦霄站在门口。

秦霄刚将里斯处理好，马不停蹄地就赶到了诊疗室。

他同样担心使用了精神力的时微会出什么问题。

应杭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看着光屏半晌，才干涩说道，“小微的精神力……在重组。”

虽然速度很慢，用肉眼几乎观察不到，但却实实在在地发生着。

这是整个星际从未出现过的案例。

精神力的损毁是不可逆的，在时微之前，从未有过破损的精神海恢复的现象。

秦霄也被这个消息震了一下。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时微。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时微的侧脸，少年正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精神海，雪白的发丝垂在他同样白皙的脸旁。

秦霄分辨不出时微的心情。

男人看见落在时微脖颈处的金属环，表情一变，也顾不得深想精神力的事。

时微的手突然被另一只宽大的手牵住。

秦霄的掌心滚烫，让时微指尖都蜷缩了下。

少年低头看向秦霄，额上带疤的男人正关切地看着他。

“难不难受？”

秦霄左手暖着时微冰凉的小手，右手摸向少年颈间的环扣，问他：“会不会不舒服？”

他是记得当初给时微测试精神力时，时微对这个东西表现得有多害怕的。

时微看着秦霄。

男人关心的脸逐渐生出虚影，时微透过他，却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脸。

曾经的他因为透支精神力虚弱蜷缩时，也有过一个将他整个抱在怀中牢牢裹住，用滚烫体温温暖着他的人。

时微：“……”

微凉的手贴在男人的脸上。

秦霄一怔。

时微手指摩挲两下，眼睁睁看着那张脸消散干净。

他收回手，轻轻抿唇，摇了摇头。

颈项垂着，时微对秦霄露出一个笑。

秦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时微的笑很悲伤。

他握着时微的手紧了些。

只是还不等他探寻，时微的目光已经转去了别的地方。

秦霄这才想起他来诊疗室的目的。

应杭还在观察那些正在重组的精神力。

秦霄看不懂这些东西，心里还想着刚刚时微的表情，眉头紧锁地问道：“这会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应杭：“不好说。”

毕竟这还是从未出现过的事。

损毁的精神海竟然还能恢复，这件事说出去足够引起轩然大波。

应杭也转过身，看见秦霄还拉着时微的手，表情细微地变了变。

他不动声色地上前，坐到离时微更近的地方，手背碰了碰少年的额头，问：“会头疼吗？”

时微摇摇头。

应杭又说，“对不起，小微，我暂时不能分析出你的精神海为什么会恢复。但是，据我推测。”

他停了停，最后用一种叹服的语气说：“是因为你的精神力实在是太强悍了。”

甚至有可能在时微神智还未曾清醒时，这片精神海就已经在自我修复，只是因为主人没有使用的意向，所以进程微小的让他们无法探查。

应杭不得不为此惊叹。

虽然之前就知道时微是个天才，但没想到会是这种程度的……

所以，有着这样天分的时微，当初是怎么落到里斯手里，最后变成被他们看见的那个样子？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应杭的目光不知不觉间带上了些探究。

他试探地问：“小微……”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话没说完，诊疗室的门被人急急敲了两下，时微率先转头，只见一个额上还冒着汗珠的小兵推开门闯了进来。

闯进来的正是之前在食堂见过时微的杰克，即便已经被秦霄教训过一次，青年在看到时微那张姣美的脸时，还是分了下神。

小士兵连着脖子都红了一片，扭捏两下，支支吾吾地说：“小、小微……你也在啊。”

时微不认识他，但面对青年还是弯了弯眼，冲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

杰克像被箭矢射中，心脏砰砰直跳，仿佛下一瞬就要倒地。

秦霄皱眉，上前挡住了时微。

高大的影子照了下来，杰克后知后觉地抬头，在看见秦霄黑沉的脸后，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秦霄面色不善地抱臂看着青年，“谁让你进来的？”

杰克这才想起正事，连忙站直：“报告司令……那个人醒了。”

“那个人？”

杰克又往秦霄的背后悄悄看了眼，放低声音悄悄说道：“是里斯，他说要见小微。”

秦霄和应杭面色一变。

时微眨了眨眼睛。

他转头看向应杭，应杭便又换上平常的表情。

时微歪头，问道：“应杭哥，发生了什么？”

应杭摸摸时微的头，软软的发丝手感很舒服。

“没什么。”他将时微脖子上的金属环取了下来，又将他四肢上扣着的也解开收好，“我们要出去一下，小微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好不好？”

时微轻轻点头，双手撑在身后，轻轻晃了下脚，笑着说：“应杭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这么哄着我。”

应杭也笑了，上下打量了下时微，“你不是小孩子，那还有谁是小孩子？”

明明身板是那样纤薄，四肢也细细的，胸腹一摸除了骨头便是柔软的皮肉，怎么看都不像是大人的模样。

少年的眉毛落下去一点。

应杭猜到他是在生闷气。

他看着时微气得毛茸茸的样子，忍不住再次伸手，将少年发顶揉得更乱，才笑着说：“好了，自己一个人乖乖的。”

门在时微面前被合上。

少年脸上的表情瞬间无影无踪。

他看着紧闭的门扉，极为缓慢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瞳深处一片冷凝。

里斯，醒了啊。

-

联邦星舰中的监禁室内，白色的灯光冰冷刺眼。

负责看守里斯的小兵见秦霄和应杭来了，连忙问好。

里斯正坐在金属栏杆后，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的深刻伤痕，嘴角挂着抹莫名的笑。

霍加斯坐在桌前，许久没轻松过的脸上一片严肃。

秦霄先拉了把椅子坐下，问旁边的联邦士兵：“他怎么在这儿？”

士兵看了眼霍加斯，小声地犹豫答道：“说是不信任联邦，怕我们放跑里斯。”

秦霄听完，嘲讽地笑了声。

他上身前倾，两只手肘搭在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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