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本收拾了很久，故意在磨磨蹭蹭。

他没想过苏毓灵会突然问起孤儿院的事，他打算藏起来一辈子都不说出口的。

而且为什么突然提起白寺孤儿院。

陆本整理碗筷的动作顿了下，是谁在她面前提到了这个。

……易若云？

最近这几天，苏毓灵只和易若云有过联系。

但易若云不可能特意去调查他，也不可能在今天又突然提到小时候。

那是……楚栖舟还没死心？

不，不对，楚栖舟在很久之前就实地调查过。

那会是谁？

谁还能在他密不透风的环境中，让苏毓灵突然又想到这个？

不行。

他忽然心神不定，匆匆放下了手中的餐具，转身去找苏毓灵。

甚至踉跄了两步，自己都没发现脚步有多慌乱。

“你怎么了？”苏毓灵站在在门口，奇怪地看着他。

她正要去厨房拿个小零食，结果就看到陆本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慌不择路地跑出来了。

看到她还在，陆本才松了口气。

他勉强笑了笑，手指不住地扣着：“……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脸色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苏毓灵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面色不正常地泛红，眼神又不住地发散，和高烧时候一模一样。

她转身就要去拿温度计，却被陆本拦下。

“我没事。”他勉强笑着，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有点吹冷风了。”

苏毓灵还是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

“你要拿这个吗？”

说着，他自然地从冰箱里找到苏毓灵喜欢的布丁，递给她。

“……嗯，”苏毓灵愣愣地接过，“你怎么知道？”

陆本笑而不语。

面色慢慢变得正常，只有隐隐约约的泛红。

“要不你还是睡一觉吧。”苏毓灵参考她过往略显贫瘠的生活经验，给出建议：“睡一觉出出汗应该就好了……吧？”

陆本笑着，堪称乖巧地应道：“好。”

但脚步还是不动，继续直勾勾地看着她。

“……”

苏毓灵：……？

她疑惑地抬头。

和陆本对视。

一个对视间，她莫名读懂了他的意思：“你不会是想让我……？”

“嗯。”陆本看似矜持地应了一声，其实是在苏毓灵话还没说完就迫不及待了。

苏毓灵微笑：……或许我真的脾气太好了。

她接过陆本递过来的布丁，皮笑肉不笑，干脆利落地转身，毫不留情走向卧室。

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两道声音接连响起，昭示着主人的心情和决绝。

陆本摸了摸鼻子，无奈地笑。

他在门外站了许久，最终还是伸出指头，扣手，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敲了敲门：“老婆，我的衣服都还在里面呢。”

“把我锁外面也要让我拿个衣服吧宝宝……”

“老婆，开开门好吗……”

虽然这几天，苏毓灵隐隐透露过不耐烦的想法，也明里暗里试着把他赶走，但陆本仍然咬死不松口。

不管是苏毓灵怎么推拒，他都是死皮赖脸地挤在苏毓灵身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反正他本来也没有脸面。

但这次，苏毓灵摔门的动作决绝，清晰地透露着一个信息——

不能让他再糊弄了。

但他正好有绝佳的理由。

他一下一下地扣着门，不疾不徐。

笃定了苏毓灵会开门。

三。

二。

一。

卧室打开了一道缝隙。

陆本站直身体，抬起头笑脸相迎：“灵灵，我……”

话音未落，深蓝色的睡衣团吧团吧扔在了他脸上。

苏毓灵的声音也传了出来：“给你。”

接着“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

陆本苦笑。

他叹了一口气，拉长尾音，不死心地卖惨：“灵灵……是我不好，不该在这个时候生病，你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发泄出来，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的……”

他避重就轻。绝口不谈苏毓灵真正想知道的内容。

门再次打开。

陆本眼神一亮。

还不等他再次说些什么，他的枕头伴随着苏毓灵不咸不淡地问候砸了过来：“你生病了，为了不传染给我，这几天还是睡书房吧。”

陆本：“……”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等了一会儿，确认苏毓灵不会再出来了。

陆本才敛起了不正经的样子，眼神变得深邃。

他默默抱着自己一团团的“遗物”，回到了书房这个老位置。

这个苏毓灵最不想见到他时候，他最长待的地方。

——同时，也是苏毓灵唯一能够接触外界的地方。

进去后，他第一时间打开电脑。

先查了一下楼下苏毓灵家里的监控。

没有异常。也没有人来。

陆本松了口气。

不是他们来就好。

然后他迅速关掉监控软件，小心翼翼地删掉了所有痕迹。

确保苏毓灵一定不会发现之后，他才打开今天早上苏毓灵看的邮箱。

一眼扫下去都是易若云发来的讯息。

他都检查过了，没什么异常，无外乎今天开不开心类似的琐碎。

陆本皱眉。

那是为什么？

灵灵删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苏毓灵知道他会检查所有邮件，这是他的本能，而自从住进这里之后，他再也没想到遮掩也没想改。

继续抱着怀疑的态度。

他看到了沉在垃圾箱里的一封邮件。

署名是伍常。

一打开，果然是五年前。

彼时，他还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一心只想着能找到苏毓灵。

用了当时最蠢最笨的方法——

找市面上的私家侦探。

但苏家怎么说也是世家，再加上苏健柏只有苏毓灵一个女儿，保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哪里都查不到。

就连这些信息，都是他告诉侦探调查重点后得到的。

少得可怜。

“……所以，你是看到这个，对我产生怜悯了吗？”陆本喃喃道。

心中的狂喜让他不敢认。

或许这又是一次镜花水月。

苏毓灵只是偶然看到了这封邮件，变得更讨厌他了也不一定。

那她为什么要问你之前在哪个孤儿院。她就是想起来了。

两道声音谁也不肯让谁，都认为自己是对的，吵得陆本神思不宁。

“陆本？陆本……？”苏毓灵在找他。

“我在。”陆本听到声音，连忙关上电脑，快步出去找到苏毓灵。

“我在。怎么了老婆？”他不慌不忙地来到苏毓灵身边，即将靠近的一瞬间，又想到自己还在生病，顿住，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

“没什么。我来书房找本书。”苏毓灵看到他从书房不紧不慢地出来才松了口气。

一时之间没注意，忘记他会去书房了。

她观察着他的样子，表情没有异常，神态也很正常。

说着，苏毓灵绕开他，走进书房，不慌不忙地浏览着书架。

她伸出手指，一一划过。

最后之上书架最上层的一本书，对陆本道：“那本书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这是为数不多苏毓灵会请他帮忙的时候，陆本怎么可能拒绝。

只是那本书实在太厚，又放得很高，他着实废了一番功夫。

而苏毓灵在这个时候，继续装作挑选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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