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不善》
为了避嫌,书房的门没关压,半阖着。
青娥走近,听内里没声音,轻敲了敲门,“郎君,泠娘子身边的银盘来了。”
“江州临水,妹妹长在那儿,沾了钟灵毓秀之气,定能觅良婿。”祁清宴收回视线,未答祁泠的惑,又道:“后日,瑞阳王妃大寿,祖母同她有些交情,定会前去。祖母年龄大了,出行不便,妹妹陪着祖母一同去,如何?”
祁泠点头应下。
见她如此听话,祁清宴笑问道:“妹妹想知道何时退婚么?”
祁泠顺着问道:“何时?”
祁清宴道:“后日便可。”
……
祁泠同银盘回了二房,吃不好睡不好的等了两日,琢磨不出来要如何退婚,好不容易挨到了祁清宴说的后日,早起拾掇好自己到瑞蔼堂前等着。
辰时方过,听荷搀着老夫人出了门。沈老夫人将近耳顺之年,身形却未佝偻,仍能看出年轻的尊贵与气度来。她久不见客,今日难得要出门去,沧桑褶皱的眼端详着站在一旁的祁泠。
今日祁泠衣裙是冯夫人给她挑的,蓝白折裥长裙,肩系同色披帛,戴一顶纱制小花冠,花冠点缀着一圈珍珠,搭珍珠耳坠,整个人清丽素雅,宛如枝头初绽的玉兰花。没有旁的女娘奢靡,但她站在那儿,不自觉就惹了旁人眼。
祁泠行了个对长辈的礼,十分标准,“给祖母请安。”
这般模样,若退了婚,也不知是福是孽。沈老夫人无可奈何叹叹气,“你起来吧。”又转头问身侧仆妇,“小岚呢,昨个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带着舒儿也来,怎没影了?”
仆妇俯身回话,“禀老夫人,姑奶奶带着舒娘子和二郎君先出门访友去了。姑奶奶派人来,说舒娘子好不容易才出门一趟,她要带着多见见世面去。”
沈老夫人哼一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能去见几个人?大的怕不是要带坏小的,她到处闲逛,带我的舒儿作甚?”
仆妇在老夫人面前很有脸面,应是亲近的人,打趣着为其说话,“老夫人还想姑奶奶和舒娘子不成,不过片刻,等到地方不就见到了。”
祁泠知道姑奶奶指的是祁观岚。这位姑母过着极潇洒的日子。和离后十多年未再嫁,被母亲和两位兄长庇佑着,平日素喜出门访友。
沈老夫人提起女儿和外孙女时,语气亲昵,自是她比不了的。祁泠一路跟在沈老夫人旁,不多话。
瑞安王妃五十五大寿,王府门前红绸灯笼高挂,宾客众多,在前迎候的侍从也喜气洋洋。祁家的马车一到正门,便有特意候着的嬷嬷迎上,带着老夫人往后院王妃在的地方去。
王府高墙耸立,一行人过石刻影壁,眼前惑然开亮,正殿五扇红朱漆的门齐齐开着,等待拜寿的宾客大多聚在此处。
因着老夫人同王妃是故友,嬷嬷带着人从院侧绕行,方进后院,可见高楼池榭不断,壮丽而精致。
嬷嬷也自豪,介绍道:“是今年新修的院子。”
池边有娘子们在赏花,花艳丽,人也娇,一时分不清哪个更好。
后殿雕梁画柱,宽敞明亮,瑞安王妃高坐正位,绛红蔓枝纹深衣,盘高髻,簪珥下坠纯金凤首。
瑞安王妃见到人,忙拄着拐杖走下,她颧骨高,脸长些,见沈老夫人神情激动,脸上褶皱更明显。两位故友紧握双手,多年未见,难能重逢。
瑞安王妃拿着手帕,不断擦泪:“多年未见姐姐了,一晃都老了。”
沈老夫人眼眶红着,应着话,“可不,咱们都是有了孙辈的人呐。这几年我身子骨差了,连院子都少出,今日若不是你过大寿,我也是出不来的。”
“唉……”瑞安王妃道:“……当初姐姐吃了太多苦,祁将军早早没了,扔下姐姐一人吃苦,拉扯孩子,谁能料到会这样?”
“不说了,今日可是你好日子,我特意来给你祝寿,不提这些死了活了的人。”沈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
瑞安王妃不断拭泪,只哽咽道好,瞥到沈老夫人身后的祁泠,眼前亮上一亮,看向沈老夫人,“这是……?”
沈老夫人也转头望了眼祁泠,祁泠上前问安简单祝寿后,沈老夫人同瑞安王妃说:“这是我二儿子的女儿,在祁家排行老三,从小跟着爹娘在江州,刚回建业不久,今日带她来给老夫人祝寿,要出嫁了,沾沾你过寿的喜气。”
瑞安王妃眯了眯眼,想不起来是谁,带祁家人来的嬷嬷凑上前,掩着手,低声说了几句话。
瑞安王妃嘴角的弧度落下,眼中闪过几丝倨傲的轻视,语气带着几分惋惜:“模样生得倒是好,水灵灵的,等会儿去外边水榭玩吧,年纪小待不住。”
嬷嬷在一旁添道:“王府后院新建了水榭、庭院、又引了几个湖来,陛下下令修葺,添了好些个小桥,各样式都有,以便王妃夏日乘凉。宫中送来开得正好的牡丹,娘子和郎君们都在赏花作画吟诗,王妃说,文采最好的,要将皇上新赐下来的一对玉佩给出去呢。”
“说这么多做什么?”瑞安王妃拧眉一斥,又同沈老夫人笑眯眯道:“左不过是陛下念旧情,记得当年兄嫂的一点情分罢了。”
嬷嬷住了嘴,面上却没有惹恼主子的忐忑。其余人也都知道,瑞安王府有多得圣眷了。
沈老夫人赞了几句皇帝仁德,又捧了瑞安王妃一阵,两人才各自落座。方坐下,老夫人转头同祁泠道:“你去找舒儿吧,让舒儿带着你玩。”
祁泠念着祁清宴让她留在祖母身边侍奉的话,没去,“阿泠陪在祖母身边便好。”
沈老夫人并未强求,反倒是对着瑞安王妃笑呵呵的:“我这孙女就是安稳性子,不喜出去,平日在家侍奉她母亲惯了,今个儿让她陪着咱们两个也好。”
瑞安王妃听了这话,态度倒是变了,伸手朝祁泠招了招,将她唤到近处,仔仔细细地端量过,夸着:“可真是个稳重的好孩子,乐意陪在长辈身边,方才几家的娘子来,拜过寿都走了,正是花一般的年纪,不乐意陪老太太闷着。”
看得久了,她又啧啧叹一声,“怎么有生的这般好?看得人心情舒畅,放在身边不知有多省心。”瑞安王妃这回是实打实地惋惜,又问沈老夫人,“不知是谁家这么有福气,得了她去?”
沈老夫人道:“卢家。”
“啊……卢家啊。”瑞安王妃眼角下压,想起这卢家颇受新帝信任……方涌起的念头也散了。
她道:“好孩子,何苦在这里陪我们两个耗着,还是出去看看花吧。”
祁泠下意识看向沈老夫人,沈老夫人点点头,她遂告退出去,银盘一直等在门口,忙迎上她。她还没来得及喘气儿,候在殿前的宫女见她出来主动来问,“可是祁家二房的娘子?可要是去何处?”
祁泠点头,又不免疑惑,今日瑞安王府的人这么多,她从未来过,为何这宫女一眼就能认出她来。她带着些提防,问:“你怎知我是谁?”
宫女长得圆润和善,一团和气笑着回道:“方才奴婢瞧见娘子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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