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
宋湄定了定神,一面吩咐人把孙六打包,一面问传话的下人:“大官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下人回:“陈大人没说。”
宋湄惴惴不安上了马车。
杏娘对萧荷热情不减,也把他推上了马车,宋湄看见这孩子的耳根红了红。
昔日襁褓里傻笑的婴儿,眨眼间长成了一个闷骚的傲娇。
宋湄无声叹气。
马车走到半山腰,见到等候的李山,宋湄把孙六丢给他:“先交给你,在陈玉醒有空之前,别让他**。”
李山称是。
随后,宋湄专心致志地猜测起了“大官”的身份。
一国太子走丢,来的大官能是谁?
她叫得出口的人名有限,但也无非是那几个。
马车中只有三人。
宋湄对杏娘使了个眼色,对方慢慢地坐过来,两人低声说着话。
宋湄说:“我的身份,早在五年前就跟陈玉醒坦白过,他知道我不是官场之人。按理说,衙门来了大官,不关我的事,他不会找我。除非……”
宋湄看向另一侧端坐的萧荷。
除非和她猜的一样,来人追寻萧荷的踪迹到了鹿城。而陈玉醒得知萧荷的下落和她有关,故而叫她回去。
这些倒没什么。
因为她的身份在外是保密的,凡是需要金山寨出面的活动,她都交给李山代办。
如果有人追查到金山寨,最后也只会追查到李山。
至于知道她**的金山寨民,是绝对不会向别人透露她的消息的。
而陈玉醒虽然鲁莽,但他知道分寸。而且她手上有陈玉醒曾写的协议作为把柄,如果没有她的首肯,他也不会泄露。
鹿城县的土地有一半都是金氏的商铺,也即有一半的自己人。任凭谁来追查,都查不出她的存在。
更何况,来人的目的不是她,而是阿荷。
所以她和杏娘只要安心待着,不出门就没事。
怕只怕,来的萧观本人。
宋湄把这个猜想和杏娘一说,后者也白了脸色。
这时,马车中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不会是陛下。”
宋湄缓缓转头,看向萧荷。
萧荷说:“因皇祖父之死,陛下十分悲伤,好几年未出皇宫。”
宋湄心想,你父皇对着你皇祖父磨刀霍霍好几年,先帝**他怕是能笑醒,又怎么会悲伤。
当年东
宫的处境杏娘身在其中也感受得真切。
杏娘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殿下说的怕不是皇上吧。”
萧荷并未察觉到二人的异样垂眼说着:“仗打完之后陛下甚至很少出承天宫。承天宫宫门紧闭每次我求见陛下进去之后四下里都是漆黑的。”
萧观登基后不久边陲爆发了战争。
那应该是他刚登基后的第三个月阿荷还不满一岁。
宋湄外出发展金山寨的生意见过许多天南海北的人听他们提起新帝御驾亲征的消息。
宣化三年大昭的军队才彻底获胜。
也就是说三岁之前阿荷和萧观聚少离多。
三岁之后阿荷知晓人事。他和萧观隔着一道紧闭的宫门依旧是聚少离多。
宋湄想起之前与阿荷的对话。
除了第一句表明身份
思及此刚见面时她的疑问迎刃而解。
宋湄思忖片刻:“你吃过野枣吗?”
萧荷不明所以地抬头。
随后杏娘眼睁睁看着这一大一小当着自己的面跳下马车去。
她不可置信地愣了会儿朝外面喊话:“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县令那边怎么办?大官那边怎么办?”
爱怎么办怎么办吧。
五年过去陈玉醒从小白菜长成了老菜帮。这点小事他应该能自己处理。
宋湄低头看着身侧因惊吓而呼吸加快的萧荷:“小太子你还没应我要不要摘野枣?”
他的眼中没有害怕而是激动和跃跃欲试。
尽管心中迫不及待面上还是矜持的。
萧荷问:“好吃吗?”
阿荷说萧观没离开晏京可他自己也没离开过晏京。
这孩子在皇宫里关太久了。
宋湄肯定地回答他:“当然好吃了甜得很!”
找到山上那棵野枣树宋湄从草丛里摸到一根长竹竿高高地举了起来。
竹竿在被阳光照耀的树叶间一敲豆大的枣子哗哗地砸在地上。
宋湄对无动于衷的萧荷说:“接着!”
萧荷把两只手摊开手忙脚乱半天一颗都没抓到。
宋湄停下动作手把手教他掀起衣摆:“要这样兜住千万别漏了。”
闻言萧荷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
宋湄看得好笑:“准备好了我开始了?”
枣子如
雨点,劈里啪啦地落下来,砸在脑袋上梆梆响。
宋湄看着萧荷在枣子雨中缩起脑袋,嘴角却是翘起来的。
兜了满怀的枣子,萧荷却只是捧着,环顾一圈,最终一个都没有吃。
宋湄知道他在找什么,他在找水。
相遇到现在,宋湄多少对他的脾性有点了解。没洗过的东西,这孩子大概是不肯入嘴的。
宋湄抓起一个,不打招呼塞到阿荷口中。
萧荷躲闪不及,下意识咬了一口。紧接着,他的整张脸皱在一起,眼睛都看不见了。
这山中的人有经验,知道这枣子是酸的,都不肯吃。除了宅子里的婢女,也只有阿荷肯上她的当。
而且因为宫中的礼仪涵养,他肯定不会吐,简直不要太适合捉弄。
宋湄笑了起来。
她看着萧荷,这孩子脾气很好,皱巴巴的脸上也绽开了笑意。
这时,兜了半晌的枣泄露一地。
宋湄的手被握住了。
她低头一看,萧荷正牵着她的手。
六岁孩童的体温略高,相触的掌心很快变得汗津津。
摘完野枣,宋湄带萧荷去拜访金山寨中的一户人家。
休工期那天,路遇的一位寨民请她帮新生儿取个名字,她是为此事而来。
这家人姓吴,女儿刚生下来,见不得风。
宋湄从窗户遥遥看了一眼,随后坐在院子里想名字。
“这女孩的小名叫小草……既然住在高山上,又叫小草。《楚辞》中有一句‘山中人兮芳杜若’,不如就取名为蘅,吴蘅。
宋湄在地上写出这个字,问:“阿荷觉得怎么样?
说完,宋湄心想,阿荷才六岁,或许还不认识这个字。
又说:“算了。名字该由父母取的,我也只是给个参考,等会儿让那婴儿的父母来看。
萧荷看了会儿,问:“名字都是由父母取的吗?
宋湄说:“那当然了。
不过寨民们鲜少有读书的,听说她识字,都请她帮忙取名字。
担任寨主至今,她已经帮忙取过几十个名字。
这时,萧荷问:“夫人认识我母妃,可知道为什么我母妃没有给我取名字吗?
宋湄怔怔低头看去。
萧荷正蹲在宋湄身边,小小的一团。
他拾起树枝,边在地上划,边说:“太傅说,‘荷’取自诗经: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大监说,陛下对我寄予厚望。
可陛下好像不喜欢我,纪容的父亲与他就不是这般。”
宋湄这才知道“荷”的由来。
她原本以为是荷花的荷,想不到是荷华的荷。
宋湄说:“你父皇很爱你。”
她还记得刚生产时,阿荷彻夜地哭,是萧观彻夜不眠地哄娃,他是个好父亲。
萧荷问:“那夫人知不知道,母妃爱我吗?”
宋湄顿了顿:“其实我……”
这时,一人气喘吁吁地在篱笆外出现,正是杏娘。
“赵……赵……”
来的大官是赵淮。
萧荷丢下树枝,站起来:“你瞧,我就说陛下不会来的。”
半晌,杏娘喘匀了气,告诉两人一个更糟糕的消息:“陈玉醒派来人来,说赵淮带了好多人,还要调用鹿城县府兵,要攻打金山寨!”
仿佛是为了响应杏娘的话,**的,山寨的瞭台上空绽放一支烟花。
这代表有敌袭。
正在屋里陪伴娘子的吴姓寨民扛着锄头出来了,一脸决绝:“寨主!是不是要打仗了!”
宋湄半晌才回过神来:“不不不,你回去!”
赵淮这种等级的将军来打山匪,还是带着军队强攻,金山寨如以卵击石,没有一丁点胜利的机会。更何况,敢和朝廷作对,这是死路一条。
让她想想。
宋湄问杏娘:“陈玉醒呢?”
杏娘说:“他说他那些说辞,原本看着要管用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又不管用了。所以托人快马加鞭来传话:他是没办法了,让你做一下准备。”
做准备,还能做什么准备?赵淮来是为了太子,现在大概率是没见到阿荷,所以急了。
其实解决办法很简单,只要把阿荷送回去,就能化解一场干戈。
杏娘差人把马车赶了过来。
马车没有梯子,萧荷一脚够不到。先前萧荷被杏娘半托半抱上马车,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肯了。
宋湄想了想,朝萧荷摊开手:“太子殿下,该回家了。”
萧荷慢慢走了过来,宋湄双手伸过他腋下,把他抱了起来。即将把萧荷放在马车上时,她的脖颈忽然被搂住了。
怀中是沉甸甸的重量。
刚出生时,这孩子轻飘飘的。一眨眼,竟这么重了。
宋湄怔了怔,听见独属于孩童的温热呼吸扑在耳边。
萧荷说悄悄话一样:“母妃,阿荷走了。”
宋湄浑身一颤,双目微
睁。
萧荷已松开了她的脖颈矮身钻进马车里去了。
宋湄闭了闭眼对车夫说:“走吧。”
李山出现在眼前对宋湄说:“事关重大我亲自送太子下山吧。”
宋湄无力地点了点头:“麻烦李叔了。”
她和杏娘都不能出面李山做事向来稳妥由他送正合适。
马车向前行驶起来很快只剩下一小点影子。
杏娘捏着手绢哭得一塌糊涂:“这孩子刚满月就笑容满面谁知道长大了连笑脸也吝啬冷冰冰的没个人气儿。”
宋湄心中五味杂陈。
这孩子敏感也敏锐和萧观一样是在宫里长大的储君。
猜到她的身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宋湄爬上瞭台上举起了望远镜远远地望见山下黑压压的一片人竖起的旗上写着一个“赵”字。
竟然这么兴师动众。
赵淮此刻按兵不动
驶出寨门的马车轧轧作响像一只蚂蚁缓缓往旗那边去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