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
散朝后,看见门外候着的人影,五皇子春风满面。
冯梦书只望了一眼,就精准找到他的所在,快步走过来。
冯梦书的态度有十足谦卑,在他面前弯腰:“殿下千岁。”
五皇子听得通身舒畅。
昨夜他拒见冯梦书后,就回去歇下了。
结果今日上朝出门时,他瞧见冯梦书竟还在门口等着,看样子是候了一夜。
过往殷勤拉拢却没有回应受到的怨气,此刻仿佛倾泄而尽。
五皇子压下得色,装模作样道:“本王尚有公务要忙,冯主事有事快讲。”
过往受了那么多气,只让冯梦书受这些哪够?
五皇子本打算再钓着冯梦书折磨一番,岂料冯梦书忽然朝他行了个大礼:“过往礼数不周之处,望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下官。”
五皇子素来以为,邓岑、冯梦书甚至刘芙都是一种人,面上彬彬有礼,实则一身软刺。
与这群人相处时,或有一句话用错了典故,对方在此时投来平淡的一眼,便好似饱含嘲意。
就算对方一句话也未说,也能让人浑身局促,无所遁形。
故而五皇子对这种人又敬又恨。
眼下看着一身傲骨的文人在自己面前低头,实在是畅快!
五皇子:“若本王不饶恕呢?”
冯梦书道:“下官侍奉王爷左右,愿效犬马之劳,直到王爷宽恕为止。”
冯梦书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消解他的怨气。他亦是有才之士,先前有那么多手段,以后也定能助他成就大业。
只是可惜眼光太差,那女人弃了他爬上太子的床榻,他竟还对那女人念念不忘。
不过这于他倒是极有利的。
五皇子毫不客气:“本王想要你做幕僚。”
先前几次邀请,冯梦书都推脱不肯,他大概想做中立之臣。
果然,听见此话,冯梦书依旧犹豫:“下官已在做幕僚之事。”
五皇子道:“不是陛下的幕僚,是独属于本王的幕僚。为本王出出主意即可,本王会给你荣华富贵!”
先前在定王府管事进来传话,说冯梦书有几件秘事与他交换。而五皇子不满足于此,他要冯梦书整个人为他卖命。
冯梦书一时沉默。
五皇子悠悠离开:“不着急,冯主事可以慢慢想。”
反正他有人质在手。
未等他走出几步,
身后之人就叫住他,冯梦书道:“下官愿意。
春生在宫门外等候。
只见阿郎急匆匆地出来,未到近前就开始吩咐:“你去府里传话,让服侍过娘子的婢女备好衣物、吃食、温水。吩咐厨房不要做鱼,另外做几道点心备着。
边说,冯梦书边去卸马,看样子又要像昨晚一般出去。
春生面有难色:“阿郎,眼下恐怕有更要紧的事,老夫人病重,差人请您回府。
冯梦书已上了马:“我有急事要办,晚些回府看她。
春生拦在马前:“阿郎,这次恐怕真的大事不妙。自昨夜起老夫人就一直说胡话,大夫说……恐危在旦夕。
故而才非要阿郎回府。
若老夫人不幸病故,这或许是最后一面。
冯梦书勒住缰绳,久久沉默。
春生道:“阿郎有什么急事,不如交给奴去办吧。
这时,宫门处驶出一辆寻常的马车,自他们身侧经过,直奔城门外去。
太子坐于马车中,缓缓抚摸剑上花纹。
有人在车帘外禀报:“定王尚在宫中,温泉别苑只有定王府的管事,以及四十六名婢女及仆役。另外有二十八名护卫分布于别苑四周,二十名护院在明,其余八名江湖高手隐匿在暗。
太子闭眼:“知道了。
-
天阴沉沉的。
杏娘透过柴房的窗户往外看:“今夜怕是有大雨。
外面有寒风吹进来,杏娘揣着袖子,往角落里缩了缩。
宋湄坐在杏娘身侧,忽然开口:“会下多久?
杏娘估摸着天色:“许会下一夜。一到阴雨天,人就格外惫懒。瞧外面路上,连婢女也不见几个了。
宋湄跟着往外看,确实如杏娘所说,只剩那两个守门的仆妇站着。
秋风瑟瑟,连屋里都察觉到了寒意,那两个仆妇更是被吹得直往屋檐下躲。
宋湄忽然将装钱的荷包扔过去:“我想洗洗脸,你跟她们说一声,帮我打着水来。我爱干净也比较讲究,让她们备好澡豆、青盐,所有的盥洗之物都要有。
在定王府不到一日的时间,杏娘早已与门外那两个仆妇混熟,彼此交换了不少宫闱、王府的秘事。
“好姐姐!
杏娘趴到门边一招呼,那两个仆妇就围了过来:“妹子。
那两个仆妇得知有钱拿,连连答应。
反正定王并未特别吩咐,
看起来也并未要发落这两人的意思
何况看守这段时间她们已从柴房中两人手里拿了不少好处了多一件不多。
片刻之后两个仆妇一人提水一人提着木盆与盥洗之物。
除此之外仆妇还特意为两人端了饭菜。
杏娘十分感激连声喊着好姐姐。
宋湄将手掩在袖中慢慢起身。
门上的锁被打开仆妇进屋弯腰放置手中物具。
宋湄缓缓走到她们身侧扬起手上藏着的柴火棍对着其中一人的后颈用劲一敲。
仆妇倒了下去。
另一个正在放置食盒的仆妇侧头眼神惊恐地看着宋湄一时忘了开口。
此女从被关进来的时候就乖顺无比不用催促就进了柴房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里。
原本瞧着是个柔弱的性子谁能想到竟是个不安分的!
仆妇惊叫出声:“快——”
宋湄再次举起柴火棍又是一下。
这两棍精准无比顷刻之间解决两名仆妇。
正迫不及待吃饭的杏娘目瞪口呆连筷子都吓得离手了。
杏娘结结巴巴:“你、你不是要洗脸吗?”
宋湄淡淡说:“你怕什么我们才是一伙的。”
她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宋湄甩了甩用力过度的手去探两名仆妇的呼吸。确定两人呼吸如常便上手开始扒她们的衣服。
杏娘鬼鬼祟祟地摸了过来:“咱们要跑吗?”
宋湄关上仆妇的衣服又去摸钥匙:“五皇子是太子的兄弟你觉得他比太子好得了多少?”
她骗得了五皇子一时可只要他背后的人继续挑拨她是没办法一直骗下去的。
那个时候谁都帮不了她宋湄只能自救。
杏娘脸色一僵也跟着换上衣服。
将柴房门锁好宋湄装作定王府的仆妇低头走上小路。
路上看见有数名婢女、仆役打着伞匆匆朝门口迎驾。
现在是最好的逃跑时机再晚一步五皇子就回府了。
再早一步或许遇见别的下人而她俩是生脸恐怕会当场露馅。
宋湄回忆着府里的布局。
昨晚五皇子带她参观她偏敲侧击地问过这个大傻春为了炫耀把各种道路抖搂得一清二楚。
杏娘问:“娘子府门都是人咱们能去哪?”
宋湄一指山上
:“那边应该有个角门直通后山我们从那儿走。”
杏娘看着天色已有退缩之意:“可、可很快要下雨了啊我们还是待在这吧。太子殿下喜欢你和五皇子说句话的工夫就把咱们救回去了。回去低头认个错不好吗?”
宋湄一边往前走一边说:“我跟你交个底。我知道了太子一个绝对不能说出去的秘密但是我却落在了他的死对头五皇子手里。”
推开角门看见一条山路。
杏娘还是不大愿意走:“可是娘子什么也没说。”
宋湄认真地说:“不管我说是没说只要我落在五皇子手里一天
看着哆嗦的杏娘宋湄添一把火:“你也一样。”
杏娘一改犹疑之色抬腿就走到宋湄前面去了。
在她们前方翠金山屹立。山顶乌云盘桓风雨欲来。
-
两人走后不到一刻钟柴房门口出现几个黑衣蒙面人。
黑衣人撬开门锁持剑逼进柴房却发现地上两人晕着长相也明显对不上。
鱼儿已跑。
黑衣人退出去将柴房恢复原状。
与此同时一声尖锐的鸣叫极有规律地响彻府邸像极了山中隐在树间鸣叫的鸟儿。
五皇子身边的管事几乎紧随其后来到柴房。
见守门的仆妇不在管事连忙让人砸开门锁。
五皇子方才命人传话回府昨晚的两人要比照贵客的章程供奉起来待会儿将人风风光光地送还给冯主事。
然而一进柴房管事顿时傻眼。
守门的仆妇变成了囚犯被关押在这原本的囚犯去哪了?
被摇醒的两名仆妇瑟瑟发抖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事情经过。
管事吓得飞奔出去复命:“王爷!不得了啦!”
-
宋湄很少走夜路。
尽管还不算入夜但天色昏暗与入夜差不了多少。抬头一看前路俱是漆黑的。
四下里一片寂静时不时有风吹草动的声音前面仿佛有什么在黑暗中等着她。
宋湄还是有点怕的。
杏娘吭哧吭哧往前跑:“娘子这比**好多了。您见过泡涨的尸体吗?比活着的时候大了一圈一条河里飘的都是跟蒸熟的馒头一样。”
宋湄快吐了:“
…别说了。
不过很快,宋湄就不觉得害怕了。
山下传来隐隐的人声,回头一看还能看到火光。
定王府的人发现她逃跑,来找她来了!
宋湄累得气喘吁吁,杏娘竟然还有余力,拉了她一把还能继续往前跑。
她果然没看错杏娘!
-
太子一身黑衣,勒马在山顶亭中等着。
每过不久,就有下属来禀报宋湄的进程,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听到一句消息:“鱼儿将到山顶。
太子策马,缓缓行至山路口。
蜿蜒的小路中,散着如星子般的火光。
视线上移,便是两个在黑暗中向上移动的影子。
太子伸手,沉声吩咐:“取弓箭来。
一副弓箭被恭敬放于手中,太子伸一握,便知道这是一副好弓箭。好弓箭射程极大,威力极强。
太子搭箭,拉弓,对准了那个正在移动的人影。
宋湄速度不快,显然已是累极。
必定能一发红中。
且宋湄是女子,生得不重。
一箭过去,能射穿她的胸口,甚至能把她钉在墙面上。
然而这里是荒郊野岭,没有墙面。因此最大的可能,便是奄奄一息地被射下山崖,最终摔成肉泥。
只需一箭,像处置凤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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