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
宋湄当然不能承认:“五皇子认错人了,你说的冯娘子是我的大姐,我是宋家三娘,我们只是长得像而已。”
五皇子纠正宋湄:“本王已被皇上下旨封王!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不是皇子,是王爷!你当本王瞎吗,看不出你们二人长得一样?你们不是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一模一样!”
看来已经把她调查得清清楚楚了,辩解无用。
宋湄不再多费口舌。
五皇子冷笑:“自从在凤藻宫遇见你,本王着人日日在东宫外面蹲着。可太子跟个王八一样缩着不出来,把你也严严实实地藏在龟壳里。没想到啊,你现在竟自己跑出来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挥手命令道:“把她们扔到马车上去!”
宋湄被定王府的下人堵住嘴绑了起来,杏娘紧随其后被扔到她身侧。
车帘刚放下不久,不远处就传来车轮碾过石子的声音。
是又一辆回城的马车。
自晃动的车帘中,宋湄看到五皇子眯眼看了来人一会儿,蓦然笑了:“巧遇啊冯主事,你也出城去了?”
宋湄浑身一震。
对面那人应该是下了马车,但身影在她的盲区,只看得见一片衣角。
冯梦书道:“还未恭贺殿下封王之喜。这么晚了,王爷还要出城?”
五皇子道:“今夜月色正美,本王打算去城外玩一玩,那里有皇上赐本王的温泉别苑。天越来越冷,本王的腿得好好养一养。”
五皇子打量冯梦书一眼:“冯主事出城干什么去?”
冯梦书拱手:“正值中秋佳节,下官去城外祭奠亲友。”
自和冯梦书有交际后,五皇子让人打听过冯梦书。
他知道冯父和冯大郎早死,冯家孤儿寡母。然而近来又听说冯老夫人卧病在床,此等团圆之夜,应该是冯梦书独自度过。
原本是有妻子的,只是这妻子阴差阳错,最后也成为东宫的承徽娘娘了。
五皇子侧身看了一眼,正对上车帘后宋湄的视线,他意有所指:“冯主事若是有空,可要和本王一起去别苑歇一晚?那里风景别致,亦有美人服侍,或许你很会满意。”
冯梦书声音清冷:“谢王爷好意,下官尚有公务要办,明日一早就得交给孙尚书。”
五皇子讥讽道:“本王几次邀请你,冯主事都推脱有事。本王原以为与冯主事投缘,眼下看来,
倒是我一厢情愿了。”
冯梦书未应已是极为不留情面。
五皇子最讨厌这样的酸儒书生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实则骨头极硬无处下手。
定王府的车马缓缓动起来。
五皇子调转马头居高临下地说:“冯主事可千万不要后悔。若是你再追过来本王可不会开门的。”
冯梦书拱手:“恭送王爷。”
五皇子冷哼一声策马离去。
车夫驱车调转方向。
车帘被风吹起来宋湄看到了背身弯腰的修长身影她伸出腿踹了一脚车身制造出很大的动静。
然而这时车夫猛然驾马向前。
宋湄没坐稳仰头倒在马车里因腰使不上力怎么也起不来。
冯梦书听到动静转身看见车夫大力策马车而去原地只留下一阵尘烟。
春生挥袖扇风随口抱怨:“这定王府的车夫疯了不成?赶车那么快又不是骑马。听着动静方才车里的人都教他摔了。”
冯梦书对定王的事不感兴趣对春生说:“回家吧。”
一转身于夜幕中遥遥看见城门。黑夜接着天明天未明时城门口也是这副景象。
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阿郎再见了。
春生掀开车帘半晌却见冯梦书僵着不动。
他叫了两声才叫得冯梦书回神问:“阿郎
冯梦书未说话弯腰上了马车。
这时一群乞儿涌过来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春生瞧着他们在路边一辆破旧的骡车上扒来扒去翻找到什么东西就藏在怀里。还有两个乞丐争抢起来在骡车上打起了架。
春生啧啧两声竖起眉头扬起鞭子:“再不走车要碾过去了!”
冯梦书掀开车帘斥他:“说的什么话?”
春生讪讪而笑:“就是吓唬几句郎君知道的奴不会真的那么做。若不吓唬也没办法呢。”
冯梦书瞧了一会儿下了马车。
见有人过来几个乞丐吓得跑了。只有那两个打架的还拼着力气不肯走。
冯梦书一手一个将两人分开:“你们可听说过大昭律法?路边逞斗视同——”
还未讲完两个乞丐从他手上溜走。
同时腰间一紧冯梦书下意识低头发现自己的荷包没了。
春生说:“阿郎不让奴唬人自己却行唬人之事呢?”
春生笑着走过来忽然看到冯梦书的腰间空空脸色一变:“竟敢偷东西不知廉耻!奴去把他们捉回来扭送到官府去!”
冯梦书阻止他:“今日已晚改日再去吧。民生凋敝小孩沦为乞丐是官吏失职我还羞耻才是。”
春生愤愤:“阿郎就是太好心了!”
冯梦书将骡车抬起来又让春生将那跑得不远的骡子牵回来。心想这许是谁家丢的财物不知能不能等到主人。
他低身捡着骡车上散落的东西忽然拾到一个背篓篓中的什么东西掉出来。
冯梦书将此物拾起来忽觉异样——这是一株离土的牡丹。
“春生!”
春生吓了一跳见冯梦书脸色苍白地问:“你可认得这个?”
阿郎手里拿的是一株植物根茎完整:“不认识这像是被人刨出来的。”
冯梦书飞速回忆着宋湄的牡丹。
他告诉自己天下的牡丹千篇一律晏京的牡丹有千百株。
这不可能是宋湄的牡丹然而他不敢完全否认。
因为宋湄因他不喜从来偷着种故而他从未仔细看过宋湄的牡丹长什么样因此他也根本认不出。
冯梦书此刻无比后悔。
他只能五皇子的身上下手反复回忆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色。
五皇子有意与刘家结亲故而中秋节定会邀请刘家娘子。
然以他对刘芙的认知此人定不会同意。五皇子如今被封为定王面子被拂一定更加羞愤。
但他却笑着说话是为什么?
冯梦书大步转身伸手取下车套将马牵出来:“我有急事要办你自行租车回去。”
春生不明白这怎么说一出是一出。他在后面叫了几声冯梦书也未应。
没过一会儿冯梦书的身影淹没在黑夜中再看不见了。
-
驾车的车夫不做人一路上玩命似的赶车宋湄和杏娘被颠得七荤八素。下车时两人腿都是软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前面有个更癫的五皇子玩命地策马飞驰。
他实在不像个瘸子。
温泉别苑的大门敞开婢女、仆役跪在门的两列齐声道:“恭迎定王殿下回府定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阵仗不像是恭迎王爷倒像是恭迎皇帝。
五皇子鼻孔朝天特意唤宋湄来前面参观:“瞧瞧这廊柱这拱桥还有那
房上的琉璃瓦,那可比东宫的值钱多了!
宋湄留心着路线,应付说:“可不是,东宫的品味太次了。
五皇子朗声大笑。
宫宴结束,五皇子在定王府开了第二场宴会。
婢女鱼贯而入,送上精美的菜肴,摆了慢慢一桌子。
食客只有五皇子一个,他吃不了多少。但这些未必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看的。
瞎眼老汉手持胡琴,歌女扬袖唱着曲。
宋湄在角落里,看见五皇子双腿一抬,放在食案上,悠哉悠哉。
这时,一个护卫打扮的人进来,跪地请安。
五皇子随手抓起案上的果盘扔过去:“废物!跟着太子这么多日无有任何结果,人都撞到本王眼前来了,你们还没有发现!这护卫的俸禄不若给我!
护卫苦着脸:“自上次**后,太子周遭有高手护卫,不离片刻。属下等远远守着无事,一旦走近,就被……
五皇子斥道:“滚!
宋湄心想,这护卫应该是去抓她的,另有韩仲月背后的一拨人也想害她,再加上东宫的那群……
太子身边,**团建。
五皇子忽然斜眼过来:“你可真有能耐。不过是宋家的一个小小庶女,竟能先做冯娘子,又做太子承徽。你到底有何处吸引男人?
宋湄低头沉默。
五皇子盯着宋湄瞧了会儿:“本王打听过你,听说你以前是个爽快的性子。若你还是以前的作风,本王或许还有几分欣赏你。但眼下看,你不过空有皮囊,看起来也只能做床上伺候主子的奴婢。
宋湄应声道:“王爷说的对,我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奴婢,抓我没什么用。若要拿来与太子谈条件,恐怕是没用的。
五皇子说:“你是没什么用。
宋湄觑着五皇子的神情,继续说:“太子那个小心眼的,不能与王爷相比。东宫的墙都是腐朽的,殿里的装饰看起来也很没品味。
五皇子点头:“你说的很对。
“太子身边的下人古板老套,不知变通,不如王爷府里钟灵毓秀,人才辈出。
五皇子不住点头。
“太子本人更是獐头鼠目,人模狗样。而王爷龙章凤姿,相貌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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