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与朱砂痣》
“岁安。”
江朝尝试如往常唤他的名字,武器藏在身后。虎口的力量不断向剑柄中心缩紧,干燥的肌肤像盘旋的蛇鳞与缠绕在剑柄泛黄破碎的缠步摩挲,警惕又迟疑迫使江朝只露出一小段凿出倒角般锯齿的刃口。
少年卡顿地扭过脖子,偏向江朝的每一厘皆是身不由己地被人扯着椎骨转动。
以前的江岁安虽积病久久不愈,吃再多也填不了皮与骨之间的空缺。但好在平日有江安竹以仙法与药材调理,使他看起来只是比同龄人偏瘦了一点,其余的与常人并无分别。要是不经常处着,还看不出来化潮有个病秧子。
而站在江朝眼前,分不清是死是活的江岁安,脸部轮廓流畅却极度瘦削,暴瘦吞噬平日里的温和,失去血色通体跟白瓷器没有分别。
毫无亮光眼珠飘至眼尾,未全睁开的双眸既似鸟尾里最为细长翘羽,又似曝尸荒野的狼还生后在草原站了起来,饥渴地盯着垂涎已久的猎物。
他看见江朝体内的灵在发光,明亮美味的光。极其可憎的是,灵的周边包围着令他惧怕的血液。只要把那股血液全部放出来就好,他就能不加阻拦地亲吻到江朝美丽的灵。
他嘴角牵拉出微笑,温柔地摊出右手待江朝过来。
江朝一瞬间眼皮发抽,莫名的恐惧遍布全身。江岁安疑惑地歪歪头,像平常活着的自己一样。
“嗯?”
见江朝脚下没动作,他更疑惑了。
“你不是他。”
他无法理解。
少年迎着湿润的江风,展开双臂,以天真无邪的嗓音对江朝说:“阿朝,抱……”
针线般的发丝在一分一刻里飘扬,它舞动得好尽兴,要把风的轮廓勾勒出来。
而江岁安挂在嘴角的笑已是世间极致温柔,那一年的阳春秋月尽在一笑里,连他本人都差点欺骗了自己。
他是曾热热烈烈地燃烧生命爱过她的江岁安呢?还是潜藏在幕后,以假意包裹真心的空壳呢?
他分不清,只顾着说道:“阿朝,抱。”
江朝走了过来,她把江岁安拥入怀中。他用鼻尖蹭了蹭领口露出皮肤,死死箍住少女的腰。
他问:“阿朝,你最喜欢我了对不对?”
江朝点了点头。
江岁安叹了一口气,冰冷的嘴唇讨好般靠近流淌着灵的皮肤,喉结滚了滚,咽口水声被他小心翼翼地压抑进胃里,脚底赤色的潮水震耳欲聋,江朝听不见。
骨子里的疯狂几乎把他气息掰扯得四散不散,覆盖在皮肤花香让舌苔上的涎水连续充盈。他默默抚摸着江朝,饥肠辘辘地张开口,虎牙如掠水的燕点在皮肤上……
唰——
下唇弥漫出潋滟的血,一点一滴地从柔软的皮肤滑下去,江朝胸口被浸湿。
江岁安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瞄了眼底下,一团血红的衣衫外连接一段银色的小刀,只感觉腹部烈火焚身,滋啦地灼烧油脂,把他一瞬间从仙境拖入地狱。
江朝拍了拍他的后背,掌心忽然停在笔直的脊骨上,用力望自己怀里一推,插进江岁安肋骨下的断刃也随之深五寸。
他迟缓地瞄了眼江朝。
江朝脸色覆了寒霜一样,冷漠的像一块凿不烂的千年寒冰。可明明眼角的泪还在流淌,眷恋的神情穿过他的皮囊,与她的血一同穿梭在四肢百骸,不放过一丝一缕,要将他彻彻底底地焚烧殆尽。
江朝靠近他的眉骨,轻轻说:“你们不是他,也毕生做不了他。回到阴阳之境吧,那里没有战乱,也没有饥荒。下辈子再去做个好人。”
她向外一拉,利落地抽出断剑。
江岁安往后摇摇晃晃退了几步,步履蹒跚,他以叩问天神神谕的口吻质问江朝:“你骗我?”
他眼底的水光未消,点在眼帘里真像是他真情实意流淌出来的泪。
江朝未曾给予明确的答复。
他不相信地观察江朝的神情,眉眼里没有懊悔与怜悯,玻璃珠像是一面很早以前就存在的镜子,平静地倒映出狼狈的模样。
江岁安恍然懂得什么,一边点头一边笑:“你骗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骗我……”
笑声断断续续,不明不白,笑得荒唐既可悲。
他不理解他们之间情爱,以为江朝爱得足够深厚,甘愿为他赴死赴活,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换来江朝全心全意,毫无顾忌的献祭,可事实就是令他烟消云散的一剑。
伤口无法愈合,黑雾拼命在身体里逃窜,后面追着一手命簿一手朱笔点卯索命的“活阎王”,次啦次啦地粉为云烟。
江岁安双目猩红,狠毒诅咒道:“你才是最可悲的人,所欲所求皆与你背道而驰,孤苦一生也无人爱你,可怜你。苟延残喘又如何,你只配做炼狱里的丧家之犬,终日极刑加身,永生永世,永不解脱。”
永生永世,永不解脱。
江朝冷冷嗤笑一声,笔直地朝江岁安举起剑,剑与肩平,说:“既如此,那我就把炼狱掀翻过来,我要让你们这群臭鱼烂虾永无出头之日。”
唰……她猛冲过去,这一次刺向他的命脉。
江岁安握着离剑柄一尺的断刃,顿时变了脸色,晦暗不明的深意在江朝耳畔荡漾:“哈哈哈哈好啊,不知他看见被心爱之人捅成筛子,会是什么表情?”
江朝怔仲半响,江岁安在弥留之际默默勾起嘴角,自顾自卸下狼的精光,锋芒即可融化为温水,他唤——
“阿朝。”
江朝如蚁覆身,方才时时刻刻紧绷的弦在话落时崩断。
她不确定地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她立即拔出剑刃,用肩托住江岁安支撑不住的头。
“岁安,我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江岁安摇了摇头,奄奄一息地说:“做得好……不愧是百夜川……第一……化潮。”
江朝只觉得肩头一重,回眸望去,江岁安安详地闭上眼,和睡在她身边样子一点没变,她的少年终于死了。
江朝沉重得跪了下来,把少年枕在腿上。
水天相接处的夕阳缓缓沉入水底,惶然的,堕入黑夜。
垂直于云霄的阴阳之境仍熠熠生辉,无数来自五湖四海的灵回到这里,又离开这里,被人间的怨气腐朽为怨灵。
江朝想起人们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神明眷佑的祝祷,取下桃木钗,对大开大合的天门说:“黍野茫茫,五谷神佑。四海苍苍,辑舟同福。载喜载悲,载苦载乐。唯愿已成,来日不咎。”
她埋下头,额前的发丝垂入相思江,叩首再叩首。
闪烁金光的大门肃穆地屹立于涛涛江水中,抬起头,她并未看到似鸟似鱼的神兽振翅飞出云端,也没有看见漫天的血雨从黑云坠落,回应她的只有源源不绝涌出而不敢近身的怨灵。
江朝也露出同怨灵一样恍然大悟的表情。她苍白地笑了笑,微微上抚起江岁安的后颈,两指紧捏钗头,小而圆的钗尾插入他挽起的黑发中。
“阿朝,你想不想知道我之后想去哪儿?”
她回答说:“我知道,我陪你去。”
手掌绕至膝弯后,左手扶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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