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把杀猪刀》
“祖母,昭儿吃好了。”
小世孙这几日用食的速度比往常要快一些,虽然仍保持着良好的仪态,但身边伺候的奴仆都看得出小主子的急切。
国公夫人放下手中的玉盏,柔声道:“可吃饱了?”
“嗯嗯。”关昭点点头,手指扒在桌边,眼睛巴巴的看着。
国公夫人哪会不知这孩子想去干什么,笑道:“那便去吧,可不许离得太近。”
“孙儿省的。”
关昭应道,端端正正的行了礼,才迈着两条短腿往外走去。
站在国公夫人身旁伺候的姑姑名叫翠云,一路伺候国公夫人从小姑娘到现在。作为内宅的“大管家”,翠云素来严肃,手底下不论是小厮还是丫鬟,都被训得服服帖帖。
但对于关昭,翠云却永远只有笑脸。
“世孙这是又去看老爷和小姐练武了?”
国公夫人接过翠云递来的茶盏,笑道:“可不是嘛。”
“看来世孙很是亲近杜小姐。”翠云道。
“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却被我日日拘在家里,平日里连个玩耍的人都没有。”
国公夫人说着,面上流露出几分哀伤。
“玲儿也是个好孩子,便随他们去吧。”
另一头。
跨出门去的关昭越走越快,叫身后的小厮都有些跟不上。
“主子慢些,可要当心脚下。”
竹清神情紧张,就怕小主子一个不注意伤了自己。
关昭没理他,还是快步走着。
主仆俩一个走一个追,就这么来到了演武场。
这座国公府原先是前朝一位王爷的居所,大周建朝定都后,先帝便将府邸修缮一番赐予关成业。
修缮的时候,工部的官员还来问了关成业对府邸有何要求,关成业只提了要一个宽敞的能练武的场地,别的都随意。
不过一个演武场,又不是什么大花园,既不花钱也不费力,工部只花了几日功夫便改建好了,把关成业提出的宽敞二字落实的很彻底。
“锵———”
兵戈相接的声音密集而快速,关昭知道这是玲姨和祖父开始交手了。
果不其然,绕过最后一处回廊,印入眼帘的便是两道不断纠缠、分开的身影。
动作之迅速、力道之大,叫关昭都看不清他们的招式,只能听到耳边的声响。
演武场里,除了杜玲和关成业两人外,还有几个站姿奇怪的侍卫。
这里头的缘由关昭也清楚——被玲姨“指教”的。
“主子,可要坐会儿?”
关昭一到地儿就聚精会神开始看,也不管自己是站着还是坐着。
竹清搬了椅子过来,轻声问道。
关昭分出些心思转到竹清身上,见人已经把椅子搬来了,便顺着坐下。
不知道今天玲姨能不能赢。
关昭想着,在心里头默默给杜玲鼓劲。
许是他的鼓劲真的起了效,杜玲还真隐隐占了上风。
不过关将军哪是这么容易对付的,这上风还没吹多久,便被一招劈没了影儿。
关成业将抵在杜玲脖颈前的长枪移开,摸了把胡子,朗笑道:“看来我这师傅还有得当。”
杜玲啧了一声,无奈道:“我入门都不到一年,师傅您也不说放点水。再说了人家小孩儿在边上看着呢。”
最后这句话说的比较小声,但还是叫关成业听的一清二楚。
“哼。”关成业瞥了眼坐在远处满脸可惜的关昭,不满道:“这臭小子,也没说给祖父鼓鼓劲,你看他那可惜的样儿。”
杜玲忍不住轻笑出声。
一旁候着的下人将浸过水的帕子递来,杜玲伸手接过,将头脸上的汗水拭去。
关昭迈着两条腿哒哒哒的跑来,声音清脆:“太可惜啦!玲姨就差了那么一点。”
将手中的大刀交给下人,杜玲摸摸关昭虽然梳的整整齐齐却还是有许多细碎毛发跑出来的脑袋,笑弯了眼。
“多亏了昭儿为我鼓劲,不然我肯定输的更快。”
关昭嘴角忍不住扬起,然后又刻意抿嘴按下,装出一副端正的模样,叫人看着心都软了。
“那我明日还来。”
一旁的关成业哼了一声:“就你们感情好。”
“回都城这么多日,你玲姨还未上街逛过呢,今日不若带她出门溜达一圈。”
“真的?”关昭的眼睛蹭的一下就亮起来了。
“还能是假的不成。”关成业揪了一把关昭白嫩的脸蛋,“多带些侍卫,听说三仙楼来了个新厨子,做南菜很是地道。过几日我要请你许伯伯他们吃饭,你们先去尝尝味道。”
这就是午食要在三仙楼吃的意思了。
关昭一双小手忍不住握拳,高兴道:“我定会好好带玲姨逛的!”
“去吧。”关成业轻轻推了关昭的后背一把。
“你去叫林管家备马车,你玲姨换身衣服就来。”
“好!”关昭点点头,迈着步子往前厅走去。
杜玲也准备回房梳洗一下,带着一身的汗出门可不合适。
“出门前去库房取点银子。”关成业淡淡道。、
“功曹那有多少银子我可是有数的,买那玉葫芦怕是同温朝借银子了吧?”
杜玲脸一红,虽说在麦色的皮肤上不甚明显,但话语里的窘意却很清楚:“下个月领了俸禄便能还上了,我手头还有些银子呢。”
“咋的,关昭作为小世孙每月都还有俸禄拿呢,你喊我一句师傅,昭儿喊你一句姨,那领点俸禄天经地义的事情。”
“总不能出去吃顿饭还得叫孩子付钱吧。”
杜玲心下一暖,笑道:“是,那可就太丢脸了。”
.
“三仙楼在外城西三街上,我已让林管家提前去定位子了,咱们先在外头逛逛,等到点了再去吃饭。西三多是酒家食肆,新奇玩意儿得去五街上看,咱们便去西五看看,若是没意思,还有六街和东街...”
宽敞的马车上,关昭一本正经的同杜玲商量着接下来的安排,明明才不到五岁的年纪,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可以,昭儿安排便是。”
杜玲语气温柔,笑着说道。
听到杜玲的肯定,关昭心下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好,定不叫玲姨失望。”
他少有出门的机会,这么多年来也就偶尔同祖母外出赴宴才能出府,像这般外出游玩,也是头一回。
祖父要他带玲姨逛逛,他可不能露怯,趁着找管事安排马车的空当,同林管事以及府里的采办、翠云姑姑等人打探了许多。
如三仙楼位置在哪里,哪条街更有意思,胭脂水粉和衣裳在哪家铺子买比较好,新奇玩意儿哪条街能看到等等...
林管事几人绞尽脑汁给小世孙做了解答,好叫两人能玩的更尽兴些。
车论咕噜咕噜的转着,杜玲在关昭的照顾下先是喝了一杯茶,而后又吃了几块香甜软糯的糕点。两人聊了一些杜玲在军营里头的趣事,时间就被这么打发了。
车夫驾的马车很是平稳,车窗严丝合缝的关着,看不到外头一点影子。
关昭的视线时不时的落在车窗上。
现在是到哪里了呢?外头好像有些动静...
“外面好似很热闹,我能开了窗子瞧瞧吗?”
玲姨的声音传来,关昭睁大了眼睛,连忙伸手帮她开车窗:“当然可以,马夫驾车很稳的,也不会有风沙吹进来。”
杜玲看着关昭,眼神柔和。
回都城的路上,关成业同她简单说了些国公府里的情况。
他与夫人育有两子一女,两个儿子先后折在了战场上,女儿嫁人后没多久也去世了。
二儿子走的早一些,未成婚也没有子嗣。
大儿子走的时候,关昭还在大儿媳肚子里。夫妻俩感情深厚,丈夫的死讯叫大儿媳一蹶不振,生下关昭没几日便也撒手人寰。
偌大的国公府便只剩下老妻和小世孙两人。
关昭小时候身子骨弱,前头几个孩子又接连去世,国公夫人心里害怕,便从小拘着关昭。
所以这次不仅是杜玲头一回逛都城,关昭也是第一次。
马车已离开了内城,周围不再是安静威严的深宅大院,渐渐开始有平民百姓们在街上走动。
街道两旁的商铺里人来人往,喧闹声与烟火气一下子扑面而来。
“这便是西三街了。西一和西二多为商贾的宅子,少有店铺。”
关昭的推开车窗,视线往外头打量了一圈,在看到林管家说的标志后,确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瞧,这便是三仙楼。”关昭指着窗外足有三层的酒楼说道。
杜玲抬眼看去,正好看到三仙楼门前那龙飞凤舞的招牌。
“这字写的倒不错。”
林管家可没告诉他这牌匾是谁写的。
关昭语塞了一瞬,而后附和道:“据说是出自大家手笔。”
车论咕噜噜的继续转着,三仙楼也被甩在了身后。
“谢兄?”
男子疑惑的声音拉回了谢嘉运的注意,他收回自己的视线。
“抱歉,高公子请说。”
高池忍住不满,语气谦逊:“我欲拜入林老门下,还望谢兄能帮忙搭个线。”
谢嘉运眼眸低垂,将手中的文章递了回去。
“他老人家已没有收徒的心思,谢某实在爱莫能助。”
高池有些着急:“怎么会呢,谢兄不是同他老人家关系甚笃,若是谢兄开口,不,只需谢兄帮我把文章转交一下便好。”
谢嘉运摇摇头,语气清冷:“抱歉。”
.
关昭带杜玲先是去了西五街上有名的奇巧阁,这家铺子在都城十分有名,虽开在西五,后头的背景却不弱,商路四通八达,能从各个地方淘到东西,就连西海外头的东西都能弄来。
所以这铺子里卖的都是些精巧货、奇货,什么拳头大的夜明珠、绚丽的琉璃盏、清晰照人面的水晶镜子,在这都能找到。
不说杜玲,就连打小用的都是好东西的关昭在铺子里也涨了一番见识。
不过奇一字,就代表了贵。
这些东西哪个都不是杜玲能买的起的,她也不会让关昭买,于是两人看了一圈,在伙计的热情招待下,离开了奇巧阁。
离开了奇巧阁,两人又逛了几家卖书画、香料的铺子,均是空手而出。
“云锦楼。”
杜玲看了眼招牌,念出了店铺名字。
“这是都城里比较有名的衣裳铺子,也卖些珠宝首饰,不过主营还是衣裳。”
关昭介绍道。
这是林管家头一家推荐的,但翠云姑姑却觉得玲姨不一定感兴趣。
关昭也觉得这铺子还没有奇巧阁来的好玩,但人都走到这了,逛不逛便全看杜玲。
杜玲对于衣裳并没有什么喜好,不过她倒是打算给雁荷买点东西。
雁荷素来爱美,不论是珠宝首饰还是衣裳布料,带些时新的玩意儿回去,她定会开心。
这么想着,杜玲便决定进去逛逛。
“那昭儿便陪我看看?”
“好。”
两人一进铺子,就被各式各样的衣裳迷晕了眼。
云锦楼的伙计精明的很,见杜玲和关昭穿着显贵却满脸迷茫,便温声询问:“两位可是要买衣裳送人?”
杜玲点点头。
“若是两位主子拿不准主意,可以将那人的身材样貌同小人说说,小人来为两位挑选。”
什么人办什么事,杜玲便将雁荷的样貌身形说了。
伙计一听完,马上就有了主意,拿了好几套浅色的衣裳来同杜玲一一介绍。
杜玲一边听着,一边打量着这几套衣裳。
“这套湖绿色百迭裙由上品绞罗制成...”
“我就是喜欢这套,你待如何?”
女子娇蛮的嗓音响起,打断了伙计的介绍。
“不如何,你喜欢便让你便是,不过一套衣裳而已,不值得大呼小叫的争抢。”
另一道女声不紧不慢,显得十分随和。
但出言争抢的女子可不这么觉得,登时火冒三丈喊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你说话可得小声点,别叫人看了咱们的笑话。”
伙计露出个笑容,告饶道:“两位主子实在是抱歉,小人先去看看。”
杜玲随和的很,摆摆手让人去了。
关昭站在一旁,自以为隐晦的不住把视线投向被衣裳遮挡的另一端。
杜玲见状不由得失笑。
“想看?”
她悄眯的问道。
关昭在心里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幅度的点点头。
于是杜玲牵起关昭的小手,装作要看另外一侧的衣裳,往争执处走去。
关昭的手很软,暖暖的。
杜玲的手很大,还有些厚茧,磨得关昭的手心痒痒的,和祖父牵手时的感受很像,但又有祖母的感觉。
很奇妙。
关昭想着,又看了眼牵着自己的那双手。
对于在店里起争执的两位姑娘,云锦楼的伙计们都不陌生。
店里常招待这两位的伙计前几日回老家奔丧去了,今天招待她们的是个新手,不知道这两人素来的矛盾,一个不小心就引了争执。
招待杜玲的伙计陪着笑脸,将那件衣裳取下,然后狠狠的剐了那个新伙计一眼,骂道:
“东家前些日子刚说过,若是高家的主子到了,就把那批刚制好的新衣拿来给小姐们掌眼,怎么还拿的这些。”
新伙计急得满头冒汗了,被老伙计这么一骂,人都迷糊了,心想自己拿的就是刚上的新衣啊。
不过能进云锦楼当伙计的都不是蠢货,很快就明白这人是在给自己解围呢,当下就干脆利落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瞧我这个猪脑子!小姐们莫怪,我这就去取新衣来。”
高语嫣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好你个狗奴才!居然拿旧衣来戏耍我!”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新伙计诚惶诚恐,膝盖扑通一声就给人跪下了。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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