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君归(重生)》
萧元绰生怕归宁休养在床无人陪伴,心里怨他处置不公,元宵节这日特意抽出些时间过来陪她。
见她手边的香囊总是绣不完,捡起来温声笑道:“阿宁,若是无事把香囊绣完吧,你看我这腰上空荡荡的。”
他贴在她身边,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胭脂香,那味道他很熟悉,而摆在梳妆架上的胭脂盒他也不陌生。温润的唇一直在归宁耳边吹气,意识也有些心猿意马。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冰肌玉骨,秀色可餐,不施粉黛的容颜清丽脱俗,比之秦淮河边的莺莺燕燕更让他动情。
归宁不喜欢他贴在自己身侧,向里侧挪了挪身子,笑道:“夫君若是得闲,不如我们下盘棋吧。”
萧元绰爽快地应道:“好。”随意环顾了四周,最后指了指她案前的茶盏道,“你猜,猜对了你先落子。”
伸出三个手指头,意思是可以有三次机会,第一次无提示,第二次和第三次每次多给一个提示。归宁棋艺不及萧元绰,所以要用这种方式决定让子,第一次猜中让三颗子,第三次猜中则让一颗子。
归宁凭本事猜诗,理所当然的得他的让子,还算公正。
见他指向茶盏,归宁端起来轻啜了一口,“关于茶的诗句很多,这不公平。”
萧元绰凑过去笑道:“亲我一口,我先给你个提示。你亲我几下,我让你几个子,回头你输了几个子,我再讨回来,你看可好?”
归宁笑着躲开些许,“夫君从哪里学得这样无赖的招数,摆明了欺负我棋艺不如你。”
萧元绰继续往她跟前凑,“你是我娘子,这哪里算得上无赖?猜不猜,不猜我可下嘴了。”
归宁抿唇,挤出一丝笑颜,避开他凑过来的俊脸,沉吟片刻道:“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萧元绰微惊,“你怎么猜到的。”
归宁莞尔,笑得端庄娴雅,“随口胡诌的。”其实算不上胡诌,她能感觉到萧元绰回到京师后在官场上的失落,他觉得萧家不被皇帝重视,祖父积累的人脉并未福泽到他身上。
他看到了朝廷弊端,却位卑言轻,无法施展抱负。而陆放翁当年刚被启用严州知府,赴任前去临安觐见皇帝,住在西湖边的客栈里等候召见,百无聊赖中,写下了这首诗。
看到这盏茶,归宁能感觉到他故意借儿女情长掩盖官场上的失意,自然而然想起了这首诗。
当年邓氏不喜欢归宁,归宁还叹惜过唐婉,萧元绰拉着她的手信誓旦旦,“我不会让你受那份苦。”
见她猜对,萧元绰轻点她挺翘的鼻尖笑道:“还是你懂我。”
归宁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不,她不懂他,至少不懂他为什么表面对自己如此多情,背地里却如此无情。
更不懂,为什么看似君子如玉的翩翩公子,可以人前人后两幅面孔。
可在这场对弈里,归宁用了十成的心思。
萧元绰见她如此在意输赢,不知是内疚,还是无心与她争个高下,心里竟软了几分。后半场的落子少了针锋相对的杀伐果决,让归宁捡了个便宜。
一局结束,见时辰已到,有约在身的萧元绰准备出门,问道:“我选几盏漂亮的兔儿花灯带回来给你好不好?”
归宁属兔,故有此问。
“不用了,明年我希望可以自己上街去选。”
说这话时,归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而萧元绰透过摇曳的烛火,感觉到了一股若即若离的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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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冰轮,灯烧陆海。
一位身姿挺拔的白衣男子,头戴青面獠牙的鬼面,从热闹的人群中走来,驻足在萧府门口徘徊了两刻钟,直到守门小厮过来驱赶,才不甘地离开。
鬼面闹元宵,在隋唐一度盛行,而当今更多的是赏灯猜灯谜。男子的装束虽无不妥,到底有些不合时宜。亦如这错综复杂的缘分,总是这么不凑巧。
他本来已经打算返回福建,可是在应天发生的一件事,让他改变了主意,促使他不顾身份不便,再次北上来到京师。
可男女有别,伯府规矩森严,即便他身份尊贵,后宅的宗妇也不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这个礼法至上的时代,规矩大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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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禁锢在深宅大院里的归宁,趁着偷来的片刻宁静,正倚在床头,翻看的是一本关于风水的古籍,她希望能从古籍上找出关于这款不同寻常的平安结的寓意,可始终没个头绪。
心烦之际,拿起一旁的香囊打算绣几针静静心,陡然又想起乐巧母亲的遗物,又让南烟拿过来。
她那日在马车上没有细细观瞧,回来后就让南烟收了起来,今日趁四下无人,便拿出来仔细瞧瞧。
玉佩触手生温,莹润光泽,为镂空雕刻,看图案好像是一只猪,南烟在一旁道,“是不是代表属相?”
有钱人家喜欢佩戴与属相相关的玉饰或金饰,求个吉祥,尤其是子孙昌盛的人家,可以借此区分年龄身份。
归宁未置可否,迎着烛光望过去,没有发现玉佩上有任何刻字。
随后又拿起绣帕自己看了看,除了绣工精湛,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直到她手指轻轻捻过手帕一角,竟感觉有些微的硌手,肉眼看去没什么不同,可摸起来就是有些不一样。
归宁让南烟把银釭拿近一些,举起帕子,迎着烛光望过去,竟见手帕的一角上有两个很小的字,透着光能依稀辨认清楚。
归宁指了指道:“南烟,你看到了吗?”
南烟紧点头,凑过去盯着看了半晌,才道:“夫人,你好像拿反了,调换一下。”
归宁依言调整了一下手帕的角度,这次辨认清楚了,是“厚德”两个字。
南烟还大声念了出来,“厚德是什么意思?”
归宁拍了拍她的手,“别乱喊。”至于因何制止她,归宁没有解释,如果她所猜无错,另外两个字应该是“载物”。
这四个字听起来稀松平常,实际上在本朝又极其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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