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你前夫回来了》
地道幽深狭窄,散发着陈年的霉味与尘土气。
饶是苏寒清与崔晦明,此刻也不得不屈尊降贵,极力弯折腰身,在狭窄的通道里艰难挪步,显得格外狼狈。
地道里弥漫着腐坏的气味,呛得李旭轮喉咙发痒,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又立刻强行咽下后续,下意识地扭过头,偷偷去观察崔晦明脸上的神色。
李旭轮带着浓重的哭腔,几乎是在哀求了:“崔大人……那些贼人成不了气候的。您抓了我,除了让母后伤心……又能如何呢?”
苏寒清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用手掌稳稳地贴住李旭轮汗湿的后心,感受着那单薄衣衫下因恐惧而起的细微颤抖。
那湿冷的触感,让他心头涌起一阵无力的沉重。
崔晦明手中那架箭弩,一直如附骨之疽般,紧紧抵在他的后腰,寸步未离。如同毒蛇的信子,随时可能噬咬而入。
“大人。”他稳住发颤的声线,声音因紧绷而异常低哑,“事后……我们该如何出城?”
洛阳当今朝廷中枢,权势煊赫。但并非是诸多百年世家的根基所在。他们的故旧、姻亲、部曲,大多盘根错节于长安、河北、江南……
陆扶摇两日前便已下令锁闭洛阳,内外隔绝。萧瑟亲率禁军扼守要冲,崔晦明惯用的那些暗中渠道早已断绝。
所有的阴谋诡计,在成建制的军队面前,都显得可笑。
“给我闭嘴!”崔晦明面容扭曲,几乎是狂暴地呵斥道,“无知竖子,安敢在此妄论!”
苏寒清低下头,不再言语。抵在他后腰的弩尖几不可察地微颤了一下。
难道……这才是陆扶摇真正的计策?以自身为饵,以洛阳为笼,将所有的明枪暗箭、牛鬼蛇神,都诱入这瓮中,再行清算?
这个念头刚浮现,便被他自己否决。不,不对。她纵然能算尽天下事,又如何能精准算到崔晦明在最后关头,一定会选择挟持小皇帝出逃?
人心叵测,她怎么可能提前算出这环环相扣的一切?算到裴太皇太后敢在宫宴上发难?算到她一击不成后便立刻举兵攻城?更算准了在王裴两家谋逆的混乱中,崔晦明会独辟蹊径,带着小皇帝从此处出逃?
陆扶摇再如何神机妙算,又怎能将赌注全压在一个佞臣的抉择上?
这地道实在过于低矮逼仄,莫说是暴起发难,便是想迅速转身都难以做到。崔晦明只需手臂一紧,弩箭便能轻易刺穿他的后心。
更致命的是,崔晦明手中牢牢掌控着天子。即便此刻有官兵发现密道追来,投鼠忌器之下,也必然瞻前顾后,不敢有丝毫妄动。
若这是陆扶摇下的一步棋,实在算不得好。
双脚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湿冷的泥泞里,触感早已模糊。苏寒清感觉自己如同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躯壳,只是麻木地、依循着背后弩箭的驱赶,抱着怀中唯一的重量,僵硬地向前挪动。
身后,崔晦明的呼吸声粗重而起伏不定,失去了以往的平稳。棋走到了这一步,前方是悬崖是生路,恐怕连他自己,也需在黑暗中重新思量。
“大人……”苏寒清又听见自己颤抖开口,“此事真的能成吗?”
“宫中没了陛下,也还有昌王可承大统……”
几乎在那句话脱口而出的同时,后腰的箭弩骤然发力,一股尖锐的刺痛传来,温热的液体随之渗出。
“你以为,这等思量,便只有你一人想得到么?”崔晦明的声音沉哑如砾。
苏寒清猛地顿住。
是了!昌王一早便不见了踪影!
“也许此时,便正陪着太皇太后饮茶喝酒。”崔晦明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遍寻昌王不见,老夫……也只好来叨扰陛下了。”
后腰被弩管沉沉地抵住,施加了一个向前推压的力道。无需言语,苏寒清只能屏息凝神地走下去。
密道幽深得超乎想象。苏寒清感到双腿如同灌铅,呼吸也因长久的压抑和缺氧而变得粗重,可前方依旧是一片望不到头的黑暗,仿佛要将他们永远囚禁于此。
仿佛走了一刻钟,又仿佛走了一个时辰。苏寒清只觉得怀中的李旭轮越来越沉,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需耗费极大的力气,喘息声在不自觉间变得粗重起来。
苏寒清已走得气喘吁吁,步履维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疲惫,而崔晦明的呼吸却愈发悠长平稳。那并非放松,是蛰伏的毒蛇,已经下定决心的最后一击。
漫长的平地终于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陡然向上的石阶,狭窄而湿滑。
极致的恐惧让李旭轮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紧紧地、几乎是痉挛地抓着苏寒清的衣裳。精疲力尽的苏寒清终于脱力,将李旭轮放在了脚边。
喘息未定,那柄致命的箭弩已从苏寒清腰间移开,精准地抵上了李旭轮毫无防备的后脑。
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地道里只剩下压抑的喘息声。
看着李旭轮狼狈的模样,苏寒清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伸出手,他沉默地伸出手,握住了那只因恐惧而蜷缩的手。
他紧了紧握着李旭轮的手,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再走一段,走完……便好了。”
他重复着,仿佛在念诵一句咒语。
脚步落下,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看着李旭轮强忍颤抖的模样,崔晦明眼前竟恍惚掠过许多年前。
他第三次走向这道熟悉的台阶。
第一次,是陪着那荒唐的老皇帝寻花问柳;第二次,是伴着年轻的太子筹谋宫变。机关算尽,却为他人作了嫁衣——老皇帝死得不堪,太子死得凄惨,偏偏让他最不屑的母子黄袍加身。
如今,他第三次站在这里,身旁是他们的孩子。这一步迈出,他的终局,又会是什么?
暗道已然走到尽头,微弱的光线从门缝渗入。
也许是因为晨光,也许是因为洛阳的变局,那座惯常喧嚣达旦的如愿楼,此刻竟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声音。
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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