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卧底女主求生日常》
雨后的月亮挂在柳梢头,澄澈明净得比后宫粉黛佳丽还要美上三分。
皇帝抬眼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仍旧叫着苏平顺:“去把裴执玑叫过来。”
更深露重,掀帘入室时暖意飞腾,苍白的唇还是暴露了骨头里的发散的寒意,裴执玑师傅棋艺一绝,比起先帝亦是不逞多让。
他压下阵阵上涌的咳意,唇瓣充斥了些血色,与皇帝对弈,两局皆是巧妙地难分胜负。
皇帝心情大好,又让苏平顺拿了一颗丸药就水服用,黑褐色葡萄粒般的大小,近处闻有幽幽的草药香,裴执玑盯了一瞬便将视线收回。
“先皇后有位义女,温婉娴静珠玉琳琅,朕想着裴爱卿年岁也不小了,至今还未成家,不如朕做个媒给你们赐婚如何?”温水压下药味,皇帝笑意盈盈。
就知今夜传召必生事端,裴执玑敁敠一路,皇帝这话令他紧绷的弦被瞬间抽走,身躯晃的一震。
脑中风暴骤起,先皇后的义女,上京贵女中排不上名号的人物,他搜肠刮肚也想出她与任何一方势力盘根错节的关系。
陛下这个当口给他赐婚,无非就是怕他与姜王谢或朝中其他有势力的臣子联姻,巩固势力丰满羽翼,届时再背刺他一刀。
心中几度忖度,身上佩戴的金铃玉环微微摇曳,延展的穗落在腰上,刚好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姿。
眼看皇帝眸色渐渐暗却,快没了耐性。
留给他犹豫的时间不多了,千钧一发之时,裴执玑跪在地上,嗓音沉静清晰:“臣想求取江南五县巡查刺史沈著之女沈文葭,望陛下成全。”
*
寿康宫的下人从库房中面取出一只柚粉花瓶,在箱底躺久了鲜亮的颜色上积了层厚厚的灰。
陆绥珠将它抱在怀里擦着,颇有些神游之态。
一想起兰瑛给她写的信就觉得头疼,信中说她在东宫过的艰难无比,字字句句戳人肺腑,临了末尾处还有一丝风干的泪痕。
花瓶已经被擦得油亮,透出原本的娇嫩色泽。
“绥珠,做什么这么出神?我见你这一只花瓶都快擦掉皮了。”提惑荡着两个梨涡走了过来,不再叫她陆琴师,而是直接唤她名字。
皇帝身子渐愈后,六皇子也不如往日那般承欢太后膝下,热闹的寿康宫一下子静默下来。
现下时常在太后身边服侍的人也就是聪明机敏的提惑公公和弹琴好听又言语不多的陆绥珠。
他们年岁相仿,也渐渐熟稔了。
陆绥珠放下花瓶,歪了歪脖子敷衍道:“可能是昨日没大睡好。”
“太后那边叫你呢,快去吧。”
去时太后仍拥衾扶枕,见陆绥珠过来,便从枕侧拿出一个螺钿锦盒,打开将里面放的藕粉玉镯套在陆绥珠的腕上,冰凉的触感一贴近皮肤,陆绥珠受宠若惊,僵硬的推拒。
“哀家老了但是心不老,你是个好孩子,寿康宫那么冷落,你依然尽心尽力在这伺候,这个镯子曾是哀家的陪嫁,颜色太俏适合你们年轻姑娘。”
她既这样说陆绥珠也只好接过,镯子重量很是压手,细腻油润也显得贵气,陆绥珠轻吁浊气,又听太后语重心长道。
“成了婚就好好过日子,夫妻和睦才是最珍贵的,他既主动求了陛下赐婚可见对你是喜爱的,这个镯子就当哀家送你和裴爱卿的新婚贺礼。”
赐婚?裴爱卿?
大抵是她眼中迷茫之色实在明显,太后不禁问道:“你难不成不知道?”
顶着蛾眉半蹙的目光,陆绥珠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手抚在温润细腻的镯子上,勉强装出欣喜:“知道,知道的,多谢太后娘娘。”
没过多久,赐婚的旨意就传到了寿康宫,苏平顺亲自过来宣的旨意,笑眯眯的看着陆绥珠。
“恭喜陆琴师了,先头裴大人说刺史沈著之女,陛下还想了半天是哪个姑娘,奴才一想这不正巧是太后身边那个吗,陆琴师真是好福气得了尚书大人青睐,上京多少贵女都巴巴羡慕您呢!”
陆绥珠双手接过圣旨,心中静湖化作湍流,直到出宫的路上那份沉甸甸的“福气”还压得她神思恍惚。
回到清风小筑,后知后觉飒爽秋风有些割脸,皮肤皴裂生了点点痛意,以致于她都没有察觉到身后一直跟随的脚步声。
正要将院门合上,一只手扒上了门缝,飞快地伸进来,门一时被锢住了,关也关不上。
“绥珠,先让我进去。”裴执玑大半个身子都在外面。
门并没有因这句话而有所松动,陆绥珠仍旧用力抵着,面上没有半分喜色。“裴大人请回吧,我这院子太小落不开您这只尊贵的脚。”
她用力关上,听对面的男人“嘶”一声呼,好像很痛,抬眼一看果然手都夹红肿了,借她愣神的空当,裴执玑直接大步迈了进来,长腿带起阵旋风。
昨日有北风趁夜乱刮,院中落了几片干巴的树叶子,陆绥珠看着走在前面的背影,忿忿的跺脚直接踩了过去。
正端着茶水出来的芳甸看着气氛不太对劲,悻悻的原路退回,自顾倚靠在花窗边。
明黄色的圣旨就摆在案上,在这素净朴拙的小院中格外扎眼,裴执玑嘴唇微微颤动,掌心收紧力道,心中尚未措好辞。
一点火星被他的沉默直接点燃成了喷发的怒火,陆绥珠微微侧目从下自上的去打量他透着绀蝶的眼眸。
“裴绶。”略带嗔怒的呼唤。
他的名字自她口中说出别有一股温柔韵味,裴执舌尖轻碰了下两齿间的缝隙。
“裴绶,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陆绥珠扶了下额头,从喉咙深处溢出了口气,有些语无伦次。
“从前,从前我们相处有那么多的机会,你都一句不曾剖白过自己的心意,现如今一言不发的直接将圣旨压到我身上,也从没问过我的意愿,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高攀你裴尚书,是我这个小门小户女儿用了什么手段引诱了你!”
“我以为你与别人不同,没想曾竟然是我看错了……”
她眼里的失望伤心落裴执玑身上何尝不是一道翻着皮肉的疤,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并非是不想和你商量,只是昨日情势逼迫之下,我没有办法。”
没办法?
陆绥珠一只手掐在腰上,背过身去被气得说不出话,裴执玑也知晓自己解释的不对,又不知道怎么样才让能她消气,只得和缓说道:“你先冷静一下。”
“对,我不冷静我不理智,所以我就要平静的接受你安排的一切,你娶我是因为没办法,那你把我当什么?打消陛下疑虑的权宜之计还是你神坛之上的唯一污点?”泪水已在她眼眶里打散,转来转去的就是不肯落下。
萧风趴在树上看得喉咙冒火,大人这会儿的聪明才智都去哪里了。
裴执玑方才被门夹住的手泛起红肿,肌肉不安的弹跳着,他垂目时一眼便看见了自己左手掌心那道纵横扭曲的疤,他在她身上受的伤,其实都是源于喜欢,可他却总是不太敢承认。
昨日情形危机是真,可他借着由头自私求娶亦是不假。
他之前不愿娶妻,一则是怕麻烦二则是他不信情爱三则便是他沉疴难愈的身体,这份病痛拖垮他一个人已经足够,没必要再去牵累一个拥有大好年华的女子。
这些顾虑始终盘踞在他心中,让他不愿意直面自己的心。
可他这次终究是……自私了。
“是我不好,心悦于你又不敢认,你从来都没有高攀我,往后也只是我裴执玑耽误你。”沉静的嗓音中带着哀色,像高傲的困兽发出无力呜咽,裴执玑唇寸寸皴裂,好在压制住了咽喉深处那口咸涩的血。
他面上的笑容有些寡淡,却已是他勉力支撑的结果。
那份圣旨他其实是很高兴的。
是真的很高兴。
迎风泣泪的女子随他的话心跳漏了一拍。
她一直不明白,为何世人眼中样样完美的小裴大人总是觉得自己会耽误别人,明明他是那么的好。
好到曾经的她都不敢生出非分之想。
落叶随风发出沙沙细响,没有蝉鸣没有燥热的秋天,一样可以生出胜却人间无数的盎然春意。
裴执玑缓缓地低下头,带着索取怜惜,在她额头之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那么轻那么快,再回味时都已经忘了唇瓣的香软,唯记得沉重的呼吸相互交缠,裴执玑暗讽自己善变,陆绥则有点被亲懵了,却没有他那么多百转千回的心思。
“……我兄长两日前来信说会提前从北地回来,也不知能不能赶上我成婚?还有爹娘那边。”
“绥珠。”
“嗯?”陆绥珠轻呼出一个气音,仰头看他。
裴执玑嗓音干涩的不像话,吐字时有些缓慢:“陛下希望我能…尽早成婚,钦天监算过了,说下月初三就是个吉日”
未见头顶躲闪目光,陆绥珠低着头盘算,下月初三岂不就是五日后,即便写信快马加鞭到范溪一个来回少说也要七八日的光景,无论如何也是来不及了。
薄薄的身体落入裴执玑的怀抱,他语气中满是歉意:“委屈你了。”
敲门声咚咚响起,带着点催促着急。
沈固言一手控制着活蹦乱跳的鱼,一面艰难的侧身挤进来:“绥珠,我给你带了两尾活鱼,可新鲜了!”胸前衣裳溅湿了几块,他两只脚都进来了才看着院中立着一个显眼的男人。
“裴大人,你们?”眼神在他们身上梭巡一圈,沈固言顷时明白过来:“来做客是吧,我也是来做客的,怪道这几日祈福宫殿都未曾得见裴大人督工的身影。”
裴执玑手搭在膝盖上干笑了一声:“是啊,祈福宫殿后期建造的事宜徐直远都交给了你,只是没想你竟撂下一摊子公事跑去钓鱼了,真是好雅兴。”
听这话里话外,合着两个人都是消极怠工出来的,陆绥珠赶紧将大门合上。
芳甸已经接过鱼拿去厨房了,今日正好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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