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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F7]我是杰诺瓦小皇帝》

71.关于我要跟正道魁首亲友联姻这件事[番外]

修仙pa番外

[1]

我要跟扎克斯结为道侣了。

事情有些复杂,反正正魔之战结束了——作为和平的象征,我,未来的魔界继承人。

被我的杰诺瓦妈要求选一个正道的家伙结契。

虽然在决战期间,但我和对面阵营的扎克斯和无阵营的克劳德关系不错,大概是因为我不想给母亲魔尊打工的原因,我直接化身去正道那边摸了几年鱼,直到结束。

那只能选扎克斯了。

接到信息的时候,他给我传了好几十条传音符。

【“!!!真的吗!!!!!!”】

【“什么时候?不不不,师姐……啊不是……”】

他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叫了我的名字。

【“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掐我一下!哦不对,你在魔界掐不到我…那我掐自己一下!嘶——疼!是真的!!”】

【“那个…结、结契大典什么时候举行?需要准备什么聘礼吗?】

【我们宗门的规矩好像挺多的,但我不是很清楚,要去问问师父吗?】

【还是我直接把我的佩剑送给你?那可是安吉尔师兄留给我的!”】

【“——不行不行,佩剑不能送,那是师兄的骄傲与梦想…呃,那我把我攒了好多年的灵石都给你?还有我偷偷藏起来的几坛‘神仙醉’?味道可好了!”】

【“师姐你怎么不回话啊?是不是…是不是后悔了?或者是我太吵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这就闭嘴!”】

……然后安静了不到三息,新一轮的传音符轰炸又开始了。

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之前一起喝酒逛青楼打架的哥们现在要在一起了,扎克斯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可能正道人士的脑回路就比较清奇吧。

我对着一枚刚飞到眼前的传音符吹了口气,银色的魔气注入其中。

【“要这么麻烦吗?我俩直接用精血随便发誓一下就行了呗。”】

不过片刻功夫,新的传音符便火急火燎地冲了回来,速度比去时快了不止一倍,几乎是撞到了我的鼻尖上才堪堪停住,符纸边缘还微微卷曲发烫。

上面传来了扎克斯略带困惑,但依旧难掩兴奋的声音:【“精血立誓?呃,师姐,这样…这样就可以了吗?”】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小心翼翼,不像之前那样咋咋呼呼了。

【“我、我不是说不行啊!我就是…有点惊讶。我以为结为道侣是很严肃的事情,需要昭告天地,还得有双方长辈见证什么的。】

【我们青云宗这边,结契仪式可复杂了,光是礼单就要准备好几页呢!”】

【“而且我想让整个修仙界都知道世界跟我在一起了!你想,师姐,这是为了我们两界的和平,应该就很正式——”】

我用指尖掐灭了那滔滔不绝地传音符,将魔气输入其中。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我可提前说好,那些乱七八糟的繁文缛节我可不管,到时候要是让我跪拜天地什么的,我扭头就走。”】

在我心里,只有别人跪我的份。

【“聘礼什么的,你看着给点就行了,别真把你的灵石和好酒都搬空了。我对那些玩意儿不感兴趣。”】

【“你要是实在不知道送什么,就把你那把破剑…呃,安吉尔师兄留下的剑,借我玩几天?”】

【“欸?!!”】传音符那头传来扎克斯惊慌失措的声音,【“不、不行!这个绝对不行!师姐你别打我佩剑的主意啊!!”】

看来这小子还是有点原则的嘛。

【“师姐我给你准备别的!保证让你满意!独一无二的那种!”】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亢奋。

【“对了师姐,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要不要我先去跟我师父商量一下?”】

【“还有还有,你喜欢什么样式的礼服?红色的?还是我们青云宗的月白色?魔界是不是都喜欢黑色带金边的?”】

传音符又开始新一轮的轰炸,问题一个接一个,简直比我魔宫里的怨魂还要聒噪。

[2]

我的哥哥,萨菲罗斯,最近在闭关。

自从战争结束后,他就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了。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要结契这件事。

我将视线从那些烦人的符纸上移开,投向魔宫深处,那个常年被浓郁魔气笼罩的方向。

那是萨菲罗斯闭关的地方——血魔池。

萨菲罗斯,整个魔界公认的第一强者(除了我)。

银发,竖瞳,气质清冷又危险,挥手间便能引动九天魔雷。

他很少跟除我之外的人说话,更少有真实的情绪波动。

大多数时候,他只是静静地待在他的宫殿里,或者是在魔界的极寒之地磨练他的魔刀“正宗”。

对了,在决战之际,他出力最大。

那场决定性的镇杀,他以一己之力对抗正道三位大乘期老祖和数十位合体期修士布下的“九天诛魔阵”。

虽然最终将对方杀得七零八落,但也受了不轻的伤。尤其是最后强行破阵——

一时之间。

天空,毫无征兆地变成了深沉的血色。

不是晚霞那种绮丽的红,而是粘稠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像是被无边无际的鲜血浸透了一般。

无数扭曲的符文在那血色的天幕上疯狂闪烁、炸裂,构成阵法的灵力节点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与此同时,在战场上抑或是后方的魔修,甚至是在正道后方偷懒的我,都感受到了那抹锐利又致命的气息。

维持法阵的正道修士们齐齐喷出一口鲜血,不少修为稍弱的合体期修士更是直接从空中栽落,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那三位须发皆白的大乘期老祖也是脸色煞白,竭力运转灵力试图稳住即将崩溃的法阵,但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萨菲罗斯。

他就悬浮在战场中央。

银色的长发在狂暴的魔气乱流中肆意飞舞,那双非人的竖瞳微微眯起,接着,魔刀收鞘。

刹那间,血色天幕寸寸碎裂,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以萨菲罗斯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将战场上残存的修士们如同落叶般吹飞。

无数魔修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而残余的正道修士则面如死灰,仓皇逃窜。

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我也能感受到他强行破阵后气息的一丝紊乱,显然代价不小。

我在后方吃着烧鸭,顺手就传音给他。

【“好装啊,没死吧?”】

战场的中央,那抹专属的神识波动几乎是瞬间就传入了我的脑海。

【“嗯。”】

结果一回去,某人就躺在血魔池里了。

算了,我还是不打扰他疗伤了吧。

[3]

结契的前一天。

凡界,酒馆。

“克劳德,我要跟扎克斯结为道侣了。”

对面那个金发,看似稚嫩的剑修——克劳德,抿酒的动作猛地一顿。

酒液在他唇边停滞了片刻,险些溢出杯沿。

双总是显得有些淡漠疏离的青蓝色眸子,此刻清晰地映出了我的脸,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

握着粗陶酒杯的手指,也下意识地收紧了,指节泛起淡淡的白色。

周遭酒馆的喧嚣仿佛在这一瞬间被隔绝开来,只剩下我们这一桌微妙的沉默。

他放下酒杯,动作略显生硬。

杯底与粗糙的木质桌面碰撞,发出“叩”的一声轻响。

这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并不明显,却足以打破我们之间的沉默。

“你…”

克劳德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沙哑一些,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我耸耸肩,端起自己的酒杯,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热感。

“魔尊下的命令。为了所谓的‘两界和平’,让我从正道那帮傻瓜里挑一个结契。挑来挑去,也就扎克斯那家伙顺眼点,至少一起喝过酒,打过架,不算太陌生。”

我说得轻松随意,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比如今天晚饭吃什么。

但实际上,这决定关乎着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魔界与正道的格局。

当然,更重要的是,关乎我能不能继续自由自在地摸鱼。

毕竟,结契也不影响我继续变强修炼。

克劳德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陶杯壁上的纹路。

“他…很高兴?”过了好一会儿,克劳德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应该高兴吧。真奇怪,你难道不觉得很尴尬吗?明明我们之前经常混在一起修行——突然就要在一起了。”

我抖了抖肩膀。

“……”

克劳德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关于“尴不尴尬”的问题,而是将空了的酒杯轻轻放在桌上,发出比刚才更轻微的一点声响。

然后他又面无表情的给自己加了一杯。

烈酒下肚。

一杯,又一杯。

我怀疑他是不是又突然触景生情了。

首先介绍一下,面前的这位剑修有着好似话本里的故事——

天生天灵根,原先代表着小宗门的未来,然后某天,宗门上下被屠灭。

无人知晓是谁做的。

从此,他就开始正魔两修,不要命似的——誓要找到那天那抹银色魔气的主人。

“……他当然高兴。”

克劳德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酒馆的喧闹声淹没,“他一直…”

他没有把话说完,后面的词语像是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一直什么?”

克劳德抬起头,目光终于再次与我对上。

“没什么。”他再次重复道,端起空杯,示意旁边的店小二,“再来一壶。”

我突然伸出手,把他的杯子压了回去,感觉有些新鲜。

毕竟,他每次跟我出来,都只是浅尝截止——

总是说着为了复仇,自己要时刻保持清醒。

“喝这个有什么意思?来来来,喝我的酒。”

我手腕一翻,一个约莫半人高、通体漆黑的酒坛就“咚”地一声落在了油腻腻的木桌上,震得桌上的空杯子和花生壳都跳了一下。

这酒坛材质特殊,非金非玉,表面没有任何花纹,却天然氤氲着一层淡淡的、流转不息的黑色魔气,偶尔有细碎的银色光点在魔气中一闪而逝,如同夜空中的星辰。

坛口用一块暗红色的符文布紧紧封着,隐隐有浓郁的酒香混合着某种奇异的能量波动从中逸散出来。

周围几桌正在划拳喝酒的凡人修士被这动静吸引,纷纷侧目望来,当他们感受到那股精纯又带着压迫感的魔气时,脸色都变了变,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连原本咋咋呼呼的店小二也识趣地躲到了柜台后面,偷偷探出半个脑袋。

“喏,尝尝这个。”

我拍了拍冰凉的坛身,挑眉看向对面的克劳德。

“这可是我们魔界特产的‘蚀骨销魂酿’,凡品可比不了。保证你喝一口就忘掉什么烦恼,什么仇家,只想醉生梦死。”

“魔界的酒?”

他眉头微蹙,青蓝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抗拒,也有那么一点点被勾起的好奇。

“你确定我能喝?”

“哎呀,放心啦。”

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直接扯开了坛口的符文布。

一股更加浓烈、霸道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人心的甜腻气息,与凡间那些烈酒的辛辣截然不同。

“我改良过的,稀释了魔气,顶多就是让你修为精进一点,或者做个特别真实的梦什么的,死不了人。”

说着,我直接提起酒坛,给他面前那个空了的粗陶杯满上。

暗红色的酒液如同融化的宝石,粘稠而色泽深邃,倒入杯中时甚至能看到细微的魔气在液面上缭绕。

“怎么?不敢喝?”我斜睨着他,“堂堂正魔双修的天才剑修,连坛酒都不敢碰?怕我下毒害你啊?”

克劳德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盯着那杯散发着诡异光泽和诱人香气的酒液,沉默了片刻。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沉声发问。

“你真的…决定了?就因为魔尊的命令?为了所谓的‘和平’?”

“不然呢?”

我反问,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再打个几百年?我可没那个闲工夫陪他们玩了。”

“再说了,扎克斯那家伙人还不错,以后我当了魔尊,一统三界,让他当个先锋大将给我冲锋陷阵也挺好。”

我轻描淡写地说着。

克劳德拿起酒杯,指尖触碰到微凉的杯壁。

他没有立刻喝下去,而是缓缓摇晃着杯中的酒液,看着那暗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一道道粘稠的痕迹。

“扎克斯…他很好。”

“他很善良,很勇敢,有美好的未来,不像……”

戛然而止。

接着,是一句莫名的,好像在说服自己的总结。

“他很重视你。他会是个好道侣。”

克劳德没有再说话了。

他端起酒杯,仰头,将那杯暗红色的“蚀骨销魂酿”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他似乎被那奇异而霸道的滋味呛了一下,细微地咳嗽了一声,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泛起一层不自然的红晕,连耳根都有些发烫。

那双青蓝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汽,显得有些迷离。

“唔…”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放下酒杯时,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

还没等我说些什么,他又猛地灌了一杯。

一口,又一口。

没过多久,他那张原本只是微醺泛红的脸颊,已经彻底染上了深红,连脖颈都难以幸免。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混合着鬓角散落的金发,黏在皮肤上。

那双漂亮的青蓝色眸子此刻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漠和锐利,蒙上了一层浓重的水汽,眼神涣散,焦距都有些对不准了,直勾勾地盯着桌面上某个并不存在的点。

他呼吸的频率也变快了,带着灼热的酒气,胸膛微微起伏。

握着酒杯的手指不再仅仅是泛白,而是开始控制不住地轻颤,好几次都险些拿不稳杯子,让暗红的酒液洒出来。

“喂喂喂,慢点喝,克劳德。”

我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这酒后劲大得很,你这么个喝法,是想直接醉死在这里,明天早上让扎克斯来给你收尸吗?”

克劳德似乎没有听清我的话,他只是茫然地抬起头,眼神飘忽地在我脸上转了一圈,然后又低下头去,伸手去够那个已经被我挪远了一点的酒坛。

“酒…再来…”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浓重的鼻音。

“还喝?”我按住他的手腕,触手一片滚烫。

魔界的酒对他这种正道底子的人来说,效果果然非同凡响。

“你再喝下去,怕是真的要‘蚀骨销魂’了。而且,我的酒可不便宜。你到底怎么了?”

“不是…不是那样…”

他喃喃道,声音很轻,几乎被酒馆的嘈杂淹没。

莫名其妙。

“那是哪样?”我挑眉追问,手指在他滚烫的手腕上轻轻点了点,“难道你暗恋扎克斯?看我要把他抢走了,所以伤心了?哎呀,这可真是……”

我的话还没说完,克劳德突然猛地甩开了我的手,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把他自己从凳子上掀下去。

“不是!”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带着酒后的激动和某种压抑不住的情绪,“不是扎克斯!”

这一声吼叫成功让周围几桌的喧闹声都停顿了一下,几道好奇或是不满的目光投了过来。不过很快,那些凡人修士又各自转回头去,继续他们的喧闹。

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酒后失态的人并不少见。

克劳德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脸上的红晕因为激动而变得更加深沉。

他瞪着我,那双蓝眸里水光闪烁,却不再是迷茫,而是某种强烈的情绪在燃烧,像是愤怒,又像是委屈。

“那你到底在气什么?”

我更好奇了,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着下巴,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架势。

克劳德的呼吸一滞,眼神闪烁了几下,避开了我的目光。他低下头,额前的金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我…”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音节,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叹息。

“呵……”

然后,他彻底闭上了嘴。

只是固执地伸出手,随手从桌上抓起一个酒杯,也不管里面是空的,就往嘴边送。

凡界的深夜总是有很多星星。

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已经打烊,只有几家挂着红灯笼的小酒肆或客栈还透出昏黄的灯光,偶尔传来几声模糊的划拳声和笑闹,很快又被寂静的夜色吞没。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晚风带来的草木清香,比魔界那股子硫磺味和血腥气好闻多了。

我一手扛着烂醉如泥的克劳德,一边在街道上走着。

夜风吹过,他的金发稍稍摇晃。

“不…不行…”

肩上的克劳德突然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身体扭动了一下,差点从我身上滑下去。

我赶紧把他扶稳,没好气地问:“不行什么?再乱动我可真把你扔地上了啊。”

他当然没回答,只是把脸往我颈窝里埋得更深了点,温热的鼻息喷在我的皮肤上,带来一种陌生的、有些让人不自在的感觉。

“凭什么…”他又低声说了一句,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明明…是我先…”

先什么?

我皱起眉头。

先认识扎克斯?还是先认识我?

我叹了口气。

“你是断袖你就早说,我把扎克斯让给你不就好了,重新选个人又不难。”

“不是…”他似乎想反驳,声音却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声悠长的、带着委屈的叹息,“…你…”

“我?我怎么了?”

我停下脚步,侧过头想看看他的表情,但他把脸埋得太深,只能看到他微微颤抖的睫毛和通红的耳根。

“你…不能…”

他又嘟囔了一句,然后像是耗尽了力气,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均匀但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我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算了,跟一个醉鬼计较什么。

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把他扔下,然后我好找个清净地方在结契前好好爽爽——比如大吃一顿。

前面不远处正好有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门口挂着两盏随风摇曳的灯笼,上面写着“悦来客栈”四个歪歪扭扭的凡间文字。

就这儿吧。

我刚要抬脚往客栈走去,肩上的克劳德突然又有了动静。他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身体猛地一颤,手臂无意识地收紧,紧紧地环住了我的脖子。

力道之大,差点把我勒倒。

“喂!松手!克劳德!”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掰他的胳膊,“你想勒死我啊!”

他的手臂却箍得更紧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嘴里发出一连串急促而破碎的音节:“不…别走…我的…别…”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脖颈上。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居然哭了?

一个大男人,还是个平日里闷得像冰块一样的剑修,整日嘴里都是“复仇”,“清算”“不感兴趣”——

居然因为怕他好兄弟被我“抢走”而喝醉了哭鼻子?

这也太…

我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就这么僵在原地,任由他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紧紧抱着我,滚烫的眼泪不断落在我的皮肤上。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脖颈处那灼人的湿热。

酒馆里的喧闹早已远去,此刻的街道寂静无声,只有克劳德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和我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行了行了,我不走,不走还不行吗?”

我叹了口气,语气也不自觉地放软了一些,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真是怕了你了。我不抢你兄弟了,行了吧?扎克斯还是你的,我重新选个人就是了。多大点事儿,至于哭成这样吗?”

我的安抚似乎起了点作用,克劳德的抽泣声渐渐小了下去,但环在我脖子上的手臂依旧没有松开,反而像是寻求安全感一样,把脸在我颈侧蹭了蹭。

湿漉漉的脸颊贴着我的皮肤,带着酒后的滚烫和泪水的冰凉,这种感觉……

真是诡异又麻烦。

我调整了一下姿势,用更大的力气把克劳德重新扛稳,然后抬脚踹开了“悦来客栈”那扇看起来就不太结实的木门。

“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木门摇晃的吱呀声,成功吸引了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

柜台后面那个原本还在打瞌睡的、穿着灰布褂子的店小二猛地惊醒,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几个零散坐在角落喝酒聊天的客人也纷纷侧目,脸上带着好奇和警惕。

我无视了那些视线,径直走到柜台前,将肩上还在不安分扭动的克劳德往柜台上一放——当然,是比较轻柔地放,免得真把这价值连城的“麻烦”给摔坏了。

克劳德被这突如其来的“着陆”惊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涣散的目光扫过周围陌生的环境,然后又迅速闭上,嘴里嘟囔着什么“头疼”、“吵”之类的抱怨,伸手就想去抓我的衣袖。

我眼疾手快地躲开,顺手拍了一下他不安分的手背。

“老实点!”

我低声警告道,然后抬头看向那个已经吓得有些脸色发白的店小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和善一点(虽然可能效果不佳)。

“喂,小二,给我开间上房,要最安静的那种。”

店小二咽了口唾沫,目光在我那身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黑色衣袍和旁边醉得不省人事的克劳德之间来回扫视,哆哆嗦嗦地开口:

“客、客官,您…您这是…?”

“他喝醉了,需要休息。”

我言简意赅地解释道,顺手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小袋沉甸甸的灵石,扔在了柜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够不够?不够再说。”

看到那袋闪烁着灵光的上品灵石,店小二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之前的恐惧和疑虑一扫而空,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够!够!太够了!客官您里边请!小的这就给您安排最好的天字号房,保证清静!绝对没人打扰!”

他手脚麻利地收起灵石,从柜台后面抽出一把黄铜钥匙,点头哈腰地就要引我上楼。

“等等。”

我叫住了他,指了指还趴在柜台上哼哼唧唧的克劳德:“把他弄上去就行。”

开玩笑,我扛他一路已经够给面子了。

“啊?哦!是是是!”

店小二连忙应声,又招呼了另一个看起来比较壮实的伙计过来,两人小心翼翼地架起烂醉如泥的克劳德,像是抬着什么易碎的宝贝一样,往楼梯口走去。

克劳德似乎很不满意被陌生人触碰,身体扭动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含糊的抗拒声。

“放开…别碰…我…”

那两个凡人伙计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挣扎吓了一跳,差点没架住他。

“闭嘴,克劳德!”

我不耐烦地喝了一声。

听到我的声音,克劳德的挣扎动作奇迹般地停顿了一下,虽然依旧是一脸难受的表情,但总算不再乱动了,任由那两个伙计把他搀扶着上了楼。

我跟在后面,确认他们把他丢进去后,拍了拍手。

忙活了这么半天,还没吃晚饭呢。刚才那坛“蚀骨销魂酿”闻着挺香,但我自己可没喝多少,都被克劳德那家伙豪饮下去了。

是时候去祭一下我的五脏庙了。

[4]

结果我爽吃了一天,等到第二天清晨,才从酒楼中惊醒。

“……”

对了,昨天把克劳德那个醉鬼扔进悦来客栈后,我自己找了家修仙界的酒楼,痛痛快快地大吃大喝了一顿。

什么烧鸡烤鹅、油焖灵虾、香煎雪鱼……灵气充沛,滋养神识,吃的我不亦乐乎。

尤其是那坛号称千年仙酿“醉仙霖”,入口醇厚,回味悠长,比起魔界那些霸道猛烈的魔酒,别有一番风味。

嘴角还沾着酒液,我正摇摇晃晃的准备起来——

对了。

今天我要结婚。

刚往前走一步,就被好几种传音符连番轰炸。

【“师姐!师姐你醒了吗?!已经快辰时了!你到哪里了啊?我们这边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好多好多人!连掌门师祖都出关了!”】

紧接着,另一张青色符纸也亮了起来:【“礼服!师姐,你到底喜欢哪种啊?】

【我准备了好几套!红色的那套特别喜庆,绣着金凤穿云!】

【还有月白色的,是我们青云宗的样式,料子是千年冰蚕丝,特别飘逸!】

【你要不要先看看样子?我给你传个影像过去?”】

还有另外几张黑色符纸。

【“时辰不早了。青云宗那边已经派人来催过三次。莫要误了吉时,让正道那些人看了笑话。”】

【“此次结契,关乎两界和平大计,也是对你的一次考验。收敛你的性子,今日行事,务必稳重得体。”】

这语气,不用说就是那个便宜妈。

我撇了撇嘴,对着那黑色符纸应付了一声:“知道了。”

去哪里……青云宗是吧?

我抬手,一道空间裂隙在面前无声无息地展开,漆黑的缝隙中透出纯粹的虚无气息。

我抬脚踏入。

宿醉带来的些微眩晕感在踏出裂隙的瞬间便被清新的空气冲散了大半,但又再次涌现——看来那家酒楼的仙酿有些实力。

我环顾四周,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里便是青云宗的山门所在了。

与魔界那终年不见天日、充斥着硫磺与血腥气息的阴暗环境截然不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开阔明朗的景象。

巨大的白玉牌坊巍然屹立,高达百丈,其上龙飞凤舞地雕刻着“青云”二字,笔锋苍劲有力,隐隐散发出浩然正气,对魔气有着天然的压制效果。

如果不是我修为够高,且提前收敛了大部分魔气,光是站在这牌坊下,恐怕就会感到极度的不适。

牌坊之后,是层层叠叠、宛如白玉砌成的阶梯,蜿蜒向上,直入云霄深处。

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飞檐斗拱、仙鹤翔集的宫殿楼阁,瑞气千条,霞光万道,好一派仙家气象。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和浓郁的天地灵气,吸上一口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当然,对我这种魔修来说,这种过于纯净的灵气反而有点“寡淡”。

此刻,白玉牌坊前方的巨大广场上,早已是人山人海。

无数身着各色服饰的修士聚集在此,看服饰大多是青云宗的弟子,从外门杂役到内门精英,几乎倾巢而出。

他们按照修为和身份排列成整齐的方阵,一个个神情肃穆,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我这边,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好奇,有警惕,有戒备,甚至还有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敌意。

想来也是,我堂堂魔界未来的继承人,在不久前还是战场上你死我活的敌人,如今却要和他们宗门的“天之骄子”结为道侣。

这画面对他们来说,恐怕比吞了一百只苍蝇还难受。

除了青云宗弟子,广场两侧还搭建了数座高台,上面坐满了来自其他正道宗门前来观礼的代表。

那些老家伙们一个个道貌岸然,捋着胡须,目光如炬地将我从头到脚打量,那审视的眼神,好检查什么稀世珍宝,又好检验什么下等货物。

啧,麻烦。

我的出现,无疑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广场上原本庄严肃穆的气氛。

低低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响起,即使隔着老远,以我的耳力也能清晰捕获一些片段。

“她就是那个魔女?看起来…好像也没长三头六臂啊。”

“哼,妖魔鬼怪,岂可以常理度之?你看她身上那股邪气,离这么远都让人不舒服!”

“听说她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手段极其残忍,真不知道扎克斯师兄是怎么想的,竟然要和这种人结为道侣!”

“嘘!小声点!这是宗门和魔尊定下的,为了两界和平,也是无奈之举。”

“和平?我看是引狼入室!和魔族谈和平,简直是与虎谋皮!”

弱者的聒噪,从来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刚往前一步,就被几个侍女似的人物抓走了。

半个时辰后,头还有点晕的我几乎是大变样。

她们在我头上插满了各种亮闪闪、叮当作响的发簪步摇,又在我脸上涂了一层又一层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粉末,最后还非要给我画上柳叶眉、点上桃花妆。

最不能忍的是那身衣服!

扎克斯那小子到底准备了多少套?!

一套是大红色的嫁衣,上面用金线绣满了繁复的凤凰祥云图案,裙摆拖曳在地,层层叠叠,华丽是华丽,但也重得要命,穿上感觉像是背了一座小山。

我当场就表示拒绝,理由是“太难看了,像个移动的红包”。

侍女们面面相觑,大概没料到我会如此直白。

接着她们又拿出了一套月白色的礼服,据说是青云宗的最高规格礼制服饰,料子是万年冰蚕丝所制,轻盈飘逸,上面用银线绣着流云暗纹,看起来倒是清爽了不少。

“这件怎么样,殿下?”年长侍女试探着问,语气带着几分小心。

我瞥了一眼,撇撇嘴:

“还行吧,至少不像唱戏的。不过这颜色太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办丧事呢。”

侍女们的脸色又僵了一下。

最后她们结合了两者的特点,弄出了一套……怎么说呢,不伦不类的衣服。

以月白色的冰蚕丝礼服为底,但在领口、袖口和腰间镶嵌了赤金滚边,裙摆处也用金线绣上了象征魔界的暗纹图腾(也不知道她们从哪搞来的),外面还罩上了一件轻薄的黑色纱衣,纱衣上用银线勾勒出星辰流转的图案。

头发被高高挽起,用一根造型奇特的黑色玉簪固定,玉簪尾部垂下几缕细碎的银链,随着我的动作轻轻晃动。

脸上原本浓厚的妆容被卸掉了大半,只保留了细长的眼线和一点点提升气色的唇脂。

总体来说,就是在一身仙气飘飘的正道服饰上,强行加入了许多魔界的元素,试图达到一种“正魔结合”的效果。

“啧,真是难看死了。”我看着镜子里那个既不像正道修士也不像邪修的自己,毫不留情地评价道。“穿成这样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哪个唱野台戏的班子跑出来的。”

侍女们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估计心里已经把我骂了一百遍。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我挥挥手,实在懒得再折腾了,“赶紧结束赶紧走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清朗又充满活力的声音响了起来:“师姐!你好了吗?吉时快到了!”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扎克斯探进半个脑袋,黑色的短发依旧精神抖擞地翘着,只是脸上带着明显的紧张和兴奋,脸颊也有些泛红。

他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青云宗核心弟子礼服,月白色的衣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只是那双湛蓝的眼睛此刻正亮晶晶地四处张望,完全破坏了那份应有的稳重。

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也微微张开,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哇……”他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叹,然后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清了清嗓子,脸颊更红了,“师、师姐,你…你今天真好看!”

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了,眼神飘忽,不敢直视我,耳根也红得快要滴血。

“好看?”

我嗤笑一声,抬手扯了扯身上叮当作响的配饰。

“你是说这些累赘的东西好看,还是说我脸上这层能刮下来二两的粉好看?”

“不、不是!”扎克斯连忙摆手,急切地解释道,“都好看!师姐你怎么样都好看!真的!就是…跟平时不太一样,特别…特别……”

他似乎在努力寻找合适的形容词,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特别有气势!”

“那是当然。”我扬了扬下巴,“毕竟是未来的魔尊,能没气势吗?”

扎克斯挠了挠后脑勺:“那是那是!师姐最厉害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凑到我面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对了师姐,昨晚你跑哪去了?我给你发了那么多传音符都没回!“

”克劳德那家伙也是,后来也联系不上了,你们俩没事吧?”

他提起克劳德,我那有些不清醒的脑子才回过神。

对了,我还要跟扎克斯说声好像不能结契了来着。

毕竟克劳德好像不想失去他这个兄弟。

话还没开口,我就被几个侍女披上了一块红色的布——还是用特殊的灵力织成的,我的神识还透不出去。

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接着,好像有好几个人抓着我往前拽。

这里是灵气极其充沛的地点,导致我的魔气有些凝滞,晃得我甚至想吐。

这给我带哪来了?

“师姐!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扎克斯那有点焦急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离得很近。他好像想靠近,但又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隔开了。

他的声音透过盖头传过来,有些失真,但那份担忧却很清晰。

“她们是不是弄疼你了?你别怕,有我在呢!很快就好了!”

我好得很,只是快被这群傻瓜和这身行头烦死了。

还有你小子,就不能说点实际的?比如直接把这破布给我掀了!

最后,我没好气地闷哼一声,懒得回应他。

又被推着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脚下的触感似乎变了,不再是光滑的玉石,而是某种带着纹路的、更加坚实的地面。

好像是走上了一个高台?

周围的议论声似乎更响亮了,乐器声也猛地拔高了一个调,变得更加激昂。一个苍老而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带着某种威严和不容置疑的力量:

“吉时已到——!”

这声音像是某种信号,嘈杂的人声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那依旧吵闹的“仙乐”还在回荡。

来了来了,烦人的流程开始了。

我被侍女推着往前走了几步,脚下的地面更加坚实平整,应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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