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佳果摸出手机，调成自拍模式，举高，按下快门。

倚靠在白佳果肩膀上的脑袋动了动，白佳果心虚，又连着按了好几次，拍下了宿谬抬眼看向镜头的一幕。

宿谬的眼眶微微泛红，眼底有着明显的水气，神态在诧异后转向冰冷，只是那副明显掉过眼泪的样子，再怎么板着脸，也很难令人感到害怕。

“你在干嘛？”宿谬缓缓坐直身，问她。

白佳果理不直气还壮：“总觉得不拍下来会悔恨终身。”

宿谬伸手去拿白佳果的手机：“删了。”

白佳果起身避开，但因为另一只手还被宿谬握着，她没能逃开太远，但很坚持：“不要，你不是想要相册嘛，那现在开始拍也来得及，反正我不删。”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最后是宿谬妥协：“不许给别人看，纷赫琳也不行。”

白佳果新建了一个相册，把宿谬的照片移进去：“放心吧。”

“我还要去找那渊，听说他最近总是睡不着？”白佳果问宿谬。

宿谬还牵着白佳果的手，上辈子的五人组里，明明他是第一个背起白佳果的人，却也是跟白佳果肢体接触最少的那一个，因为他不像纷赫琳是女生，也不像双胞胎那么没皮没脸得寸进尺，更不像那渊那么粘人。最重要的是，越到后面他越清楚自己心里有鬼。

现在他想明白了，白佳果是时间囚徒，这一次他是因为神族残片才拥有上辈子的记忆，下一次呢？如果神族残片被销毁后，无法有下一次，如果白佳果下一次选择另一种活法，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像现在这样的回忆和情感，甚至可能不会认识彼此。

再不抓住机会，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宿谬放下了过往的矜持，没有放开白佳果的手，而是继续牵着：“嗯，他睡不着，话也不爱说。医生让我去和他聊过，但没什么用。”

“这样啊，我需要注意些什么吗？”白佳果问。

宿谬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的话，应该什么都不用注意。”

白佳果点头：“好好好，那我去了。”

白佳果回头招呼空想雅，宿谬这才松开手，目送白佳果离开，去找校医楼门口等着的红发矮人。

空想雅看白佳果脚步久违的轻快起来，心想这次见面，得到精神抚慰的明显不只是被神族残片侵占了身躯的那几个学生，还有白佳果本人。

不过空想雅有些在意，那个叫宿谬的男生一直牵着佳果小姐的手，佳果小姐似乎习以为常，难道……

他们其实是恋人关系？

“阿雅。”心情很好的白佳果转了个身，与落后几步的空想雅并肩，还伸手挽住了空想雅的手臂，“嘿嘿，我叫你没事。”

空想雅被白佳果几乎溢出来的情绪感染，跟着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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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渊不在校医楼，他的情况最好，相应的自由度最高。

想要确定他的位置很简单，联系应索问一下就好了，这里是他的异空间，什么人在什么位置，他随时都能感应到。

红发矮人发出信息，沉迷网络的应索几乎秒回。

“他在那边。”矮人踩着悬浮滑板，带她们前往学校的人工湖。

人工湖外面围着一圈树林，附近还有花圃和亭子，是精灵族学生和兽族学生都很喜欢待的地方。

她们穿过林间的小路，还没看到湖，就先看到了湖边那一座黑漆漆的“小山”。

令人胆颤的龙息带着躁意，以“小山”为中心散开，午后的阳光落在“小山”上，层层叠叠的鳞片折射出色彩斑斓的金属质感，是龙族形态的那渊。

他在睡觉，他已经很多天没好好睡过了，可无论有多困，每次闭上眼睛他都会看见白佳果。

第一次见面笑着和他打招呼的白佳果；第一次见面身体僵硬假装听课，最后被斯笛墨教授挡住的白佳果。

走到哪都能自然而然认识一堆朋友的白佳果；说不想交朋友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白佳果。

会在双胞胎面前偏袒他的白佳果；发现他远远躲开的白佳果。

遇到危险被他抱着逃开，冷静思考告诉他们该怎么做的白佳果；面对绝境笑着对自己开枪的白佳果……

枪声在耳边响起，枪口对准的是白佳果的脑袋，子弹却穿过了龙族坚硬如钢铁的鳞片，打进他的心脏。

足以令身体痉挛的幻痛令那渊睁开眼，他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再一次从噩梦中醒来的事实，却没想到会在睁开眼后，看到梦里的人就坐在他面前。

龙族瞬间切换形态，因为切得太着急，翅膀爪子都没收起来，金色的眼睛还是龙族的竖瞳，但人已经抱住白佳果，把白佳果扑倒在草坪上。

远处守着的空想雅正要过来，就看见白佳果伸手抱回去，还笑着揉了揉那渊的脑袋，丝毫没有被压到的不适。

空想雅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佳果小姐和她的朋友们应该是习惯了这样举止亲密的相处，只是以前佳果小姐没有朋友，所以她不知道。

那么刚刚应该就是误会了，比起这样的拥抱，牵手也不算什么。

那渊没有把自己的体重压在白佳果身上，他知道相比皮糙肉厚的龙族白佳果有多脆弱，他看着粗心，实际每次白佳果表达了不满，他都会记住，避免出现第二次。

所以即便是看似冲动地将人扑倒，他也有注意没让白佳果感到不舒服，更不会让自己的爪子弄伤她。

白佳果肆无忌惮地揉着他的头发，问：“做噩梦了吗？”

那渊将脸埋进白佳果的颈侧：“嗯。”

白佳果看着头顶的天空：“你的噩梦，不会是我吧。”

那渊没说话。

白佳果：“还真是我。”

那渊克制住不让自己收紧的手臂勒疼白佳果，反驳道：“你不是噩梦，你不是。”

白佳果拍拍他的背：“先起来。”

那渊难得没听白佳果的话，又抱了好一会儿，直到落在白佳果颈侧的湿润被擦去，直到那渊将翅膀和爪子都收起来，眼睛变回人族模样，他才缓缓放开手。

白佳果坐起身，拍掉手上的草屑，看他还紧紧地挨着自己，便捧住他的脸：“让我好好看看，这辈子还没认认真真地看过你呢，你也看看我，记住我现在的样子，别去想其他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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