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来……叫雪球啊？”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鬼一人一起围坐在桌边，盯着桌上的那张纸。

白斐有点费解：“你浑身黄毛，眼睛也是黄的，到底哪里像雪球了？？”

“乐乐……取的，原因……我忘了。”

雪球抬起爪子挠了挠鼻子，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似的。

自从被识破了身份，它在他们面前也懒得装人类了，白斐给它的衣服也懒得穿，走路也又爬又跳，妥妥一副大猫样。

露出的躯体上，除了暗黄的毛发，交错的伤痕，还有白斐给它新添的烧伤，浑身上下，只有一根长长的锁链拖在地上。

说实话，看起来实在是有点可怜。

也只是看起来。

白斐啪的一声把纸拍到它面前，指着那行“曾在祁南，秦安重伤数名人类”问雪球。

“为什么？”

雪球更扭捏了，耳朵垂了下来：“我不是故意的……他们……活该，他们……”

“谁问你这个了！”

白斐面无表情道：“无论你干过什么坏事还是好事，都不归我管。我问的是，你为什么去祁南和秦安？你以前生活在那里？”

雪球眨眨眼，丑陋的面容皱缩在一起，像一颗干瘪的核桃。

“我的记忆很模糊……我好像是跟着谁去的……乐乐，对，我是跟着乐乐去的！”

雪球说，它为数不多留下的记忆里，乐乐一直在搬家，它也就一直跟着她，但自从因为伤人被通缉后，被迫四处躲藏了很多年，不能再跟着乐乐，也因此彻底失去了她的踪迹。

于是后来，它只好回到南屿，它死亡的地方，等待乐乐哪天能够回来。

“可是我找了很久……一直都找不到她……讨厌的鬼差……讨厌的人类……都怪他们！”

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里，雪球的鬼力又开始紊乱，毛发根根炸起，黄色的眼珠被细小的黑线缠绕，似乎又要失去理智。

白斐立刻拽住锁魂链狠狠一拉！

雪球砰得一声摔在地上，涌动的鬼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收拢，黑线退去，眼珠也恢复了暗黄色。

白斐却仍拽着锁魂链，皱着眉靠近它，仔细观察。

它太不对劲了，身上除了鬼力，似乎还有一种格外妖邪的气息……

之前交手的时候她也有一种感觉，它有异常强大的力量，却似乎不懂得怎么控制，不仅不能自如控制显形隐形，还会时不时地暴走。

白斐伸手贴上它的脖颈，想查探一番它的魂体，可鬼力刚注入进去，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弹了开来。

……好吧，技不如人是这样的。

雪球整个猫颓靡了点，低声道：“抱歉……我控制不住……”

白斐敏锐地抓住了它话语里的含义，追问道：“控制不住什么？你体内有什么东西？”

雪球却不说话了，细长的爪子挠着地板，很生硬地转开了话题。

“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乐乐？”

算了……先干活要紧。

白斐没继续追问，退后回原来的位置，伸手点了点纸上的那几个字，眸光坚定而幽深。

“先去这两个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既然是居住过的地方，就绝不可能没有一点痕迹。

……

祁南离南屿不远，是座山脚下的城市，如果说南屿依湖而建，它则是傍山而生，阴气聚集之处。

此刻已经是十一月份下旬了，祁南比南屿更早进入冬天，连风中都透着一股能渗进人骨子里的寒意，街上的人无不裹上了厚衣围巾，佝偻着腰背，在寒风里步履匆匆。

放眼望去，却唯独街角的三个人格格不入。

中间的女孩漂亮得像个洋娃娃，眼睛又大又圆，却不知为何只穿了单薄的黑色短袖，露出一截苍白细瘦的小臂，似乎感受不到这寒风似的，叼着袋还裹着冰霜的酸奶，呆滞地盯着街角的广告牌。

而她左手边的人更是诡异，一身纯黑长风衣把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就连脸上也带了全脸面罩，一丁点皮肤都没有露出来，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似乎戴了黄色美瞳，像是在搞什么cosplay。

而女孩右手边倒是个正常的少年，还似乎过分俊美，个高肩宽，穿着质感上乘的卡其色风衣，内搭的白衬衫领子上还别了亮闪闪的钻石饰品，从头到脚精致极了，往那一站天生就是焦点，引得路过的姑娘们频频回头。

这少年却没人模狗样多久，突然鼻子一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瞬间风度全无。

白斐噗嗤一笑：“良叔都说了让你多穿点了，这下要感冒了吧，小病秧子？”

季行也裹紧风衣，冷哼道：“还说我，你自己不也穿个短袖就出来了。”

“我又感受不到温度。”白斐面无表情地吐槽：“季行也，你怎么总是忘记我是个鬼呢。”

季行也没接话，从风衣的大口袋里掏了掏，掏出条毛茸茸的白色短围巾，挂到白斐脖子上。

“知道你厉害，那也融入一下人类吧，鬼差大人？”

脖子上的触感有些陌生，白斐有些不适地扯了扯，但看着周围人的穿着，还是接受了这个建议。

三人盘算了一会，打算先去雪球当年犯事的地方看看。

白斐登陆了酆都内部的系统，查找出了雪球当年的犯案记录，记录显示，二十年前，它曾在祁南伤过两个人类，一个在十六巷，一个在玉林公园。

十六巷是条亟待拆迁的老街，玉林公园也就是一个小小的没什么人气的社区公园。

三人将两地分别查探了一番，没发现什么特别的线索，而雪球，即使故地重游，也没想起什么有用的信息，记忆仍是一片混乱。

但幸运的是，在十六巷附近，白斐发现了一家仍旧营业着的小面馆。

它左邻右舍的房子都已经破败无人，打上了大大的拆字，唯独这一家还坚守着，门口贴着的红纸已经泛白，边缘卷起，上面写着面条，糖水之类的祁南小食。

一位约莫七八十岁的老奶奶坐在店门口的竹椅上，发着呆，手里捧着碗没吃完的面条。

白斐冲季行也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弯起一个和煦的笑容和老奶奶搭话。

“奶奶，您是这家店的店主吗？在这里几年了呀？”

老奶□□发都白了，口齿却仍旧清晰，回道：“是啊，我开这家店得有三十几年了吧？但这里马上就要拆咯！舍不得啊！”

季行也跟着她一起叹气，又陪着拉了会家常，才慢慢引入了话题。

“奶奶，我听说二十年前这条巷子里闹过鬼，是真的吗？“

老奶奶怔了怔，笑容瞬间消失：“你们听谁瞎说的！没有的事！你们小年轻怎么还相信这些东西？”

老奶奶的态度实在古怪，季行也还想再追问，她却兀自站了起来，似乎想要进屋去。

雪球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吓得老奶奶拿起旁边的拐杖就打。

季行也赶忙去拽开雪球，奈何这小子力气太大，不仅没拽动，混乱间还被奶奶的拐杖狠敲了几下，样子十分狼狈。

“你……你们做什么！”

就在白斐要动用些非常手段时，屋里突然跑出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看样子是店里的老板娘，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混乱，举着扫把大声喊道。

“放开我妈，不然我报警了啊！”

刹那间，所有的动作凝固在同一刻，像场荒诞的舞台剧，雪球仍固执地拽着老奶奶的胳膊，季行也扯着雪球的兜帽，小腿正被拐杖重击却半点不敢还手，而那老奶奶回头看向老板娘，大声叫嚷着什么，老板娘高高举着锅铲，双目圆睁，预备投入战斗。

白斐叹了口气，迅速移动，转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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