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将去往何处？作为一名逝者，他们死后将如何抵达冥土？

从与欧利庞王达成交易后，涅斐勒渐渐接管了一部分悬锋祭司的事务。同时，他与王默契地达成了一些潜在条款，比如王默许他在处理公事之余有一些动作，而他，则依旧会像进城时那样保持身份上的低调。毕竟包庇罪人可不太好听，不是吗？

涅斐勒慢慢染上了观看角斗的嗜好，这种野蛮的癖好放到以前简直想都不敢想。但没办法，每天混迹在悬锋人之中，时不时接受那位王者的视线洗礼，盘问关于那则预言的进展——换谁都会压力大到出现一些匪夷所思的变化。

角斗士们在场上厮杀、缠斗，而他只是坐在这里，目睹战斗结束，一具具战败者的尸身在山呼海啸的狂欢中流出足以染红角斗台的鲜血，在众人送上的喝彩中被角斗场的管理者拖下赛场，消失在漆黑的通道深处。

涅斐勒起身。

压力得到了释放……还是去工作吧。

直到有一天，涅斐勒被王召唤到殿前。

那一日，悬锋城热闹无比，处处悬挂着血红的旌旗。每个悬锋人都知道：前些日子，他们的王妃诞下了一位王子，那孩子继承了王者的血脉，象征着悬锋的荣耀将在如今的王者老去后有了寄托的对象，那位王子将肩负王朝的一切继续在翁法罗斯的长河中走下去。正如他们所期待的，正如悬锋人自建城起就听闻的那则预言：天谴之锋与逐锋之人，将永悬大地之上。

但对于知晓内情的人，比如涅斐勒来说，这恐怕是个不妙的消息。

“那则预言，有什么改变吗？”欧利庞坐在高处的王座上，质问台阶下跪地的使者。

“您知道，我的「神迹」和预言没什么关系，那是属于雅努萨波利斯圣女的才能。”涅斐勒答，“何况当初您留下我，就证明您不想服从预言，而是想改变预言吧？”

涅斐勒将手抚于胸口，这番辩白后，他方才抬起头，开始向王者阐述真实的经过。

“目前来看，那则预言没有任何变化，悬锋城的祭司不管换了多少，才能如何，看到的都是同一幅画面——也就是您被您那尚未诞生的子女于王座斩落的画面。我认为，比起抱着侥幸之心证明预言有错，不如从现在开始为改变预言中预告的故事而做些实质性的努力。”

面对涅斐勒铿锵有力的劝谏，王者眯着眼喟叹一声。

“使者啊、使者，假如你自小就是个悬锋人，我必回将你送到卫队中，严加锻炼，当做亲信培养。真遗憾，那些对泰坦俯首跪拜的软弱思想荼毒了你，就连我从你身上也只能看到点仅存的火花。”

涅斐勒沉默了一会，平静道：“按照时间计算，我在佩拉斯就任祭司时，您还是个在襁褓中的孩童。就算培养，也应该是我培养您吧？”

王的笑声响彻悬锋城宫殿的上空，他用指尖敲击着王座的扶手。

“你这是在不甘心呐，亲爱的使者。”

涅斐勒微微低头，没有说话。欧利庞王恐怕一早就看出了他因为要侍奉悬锋的王者而被触碰毁坏的自尊。

最重要的是，在这段日子里，寻找通往冥河之地的目标仍旧是停滞不前。那片盛开于冥河之畔指引他寻回魂魄的花，究竟要再等多久才能看到？

梦中时而传来内容难辨的呓语……是迫近的死亡在冥河对岸呼唤他的名字。涅斐勒知道，他还有着最后一个「选择」。但那毕竟是一个赌注，他想等到别无他法时再试着去选择它。

“算了，使者呵，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会将事关悬锋王朝的大事交付给你一人？”王走下王座，一步步踩过那些阶梯，“不过，既然连你这样的祭司也失败了，预言中的故事恐怕真的会发生，而我，也是时候做出这个决定了。”

涅斐勒看着欧利庞一步步逼近自己，直到那高大的身躯如群山般投下黑影，遮挡住他面前的太阳。

“我要你去办另一件事。”欧利庞用起床时要求侍从为自己取来王冠的语气说道，同时将一只银壶扔到了涅斐勒面前。

银壶掉在地上，旋转着停在距离涅斐勒衣袍的边缘几个指节远的地方。

涅斐勒皱起眉，抬头看着王。

“这是？”

王笑而不语：“你且打开闻一闻，自然就会知道。”

涅斐勒捡起银壶，思忖着打开壶嘴，里面是半壶淡红的液体。

“石榴汁？”欧利庞为什么要给他果汁？

王一抬下巴，“闻一闻，使者。”

涅斐勒照做，随后睁大双眼——那果汁里有一股让他头晕目眩的异味，仅是闻到就已令他头脑昏沉。

王冷眼看着涅斐勒在嗅到壶中气味后骤然倒向一侧的身体，看着他在短暂的失神后迅速撑住地面，另一只手的手指用力攥住银壶的瓶口，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既然我的孩子注定要因自己的愚蠢或鲁莽葬送王朝，我为何要留他到长大的那天？”

这一刻，涅斐勒连敬语都忘记了：“你要给歌尔戈王妃下毒？”

涅斐勒为王者的冷血感到震惊，但，并不只是震惊。他感受到了一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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