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一时间，墨忒斯被政官们簇拥着推上了通往仪式之地的山路。夜幕轻轻地拉起隔绝生与死的帷幕，她的身后是侍奉圣女的神官们……看到这一幕，墨忒斯知道，她没有退路了。

只希望她的女儿——雅努萨波利斯下一任的圣女——缇里西庇俄丝，能够因她与那位囚困于密室的使者所做之交易，得到比她更幸福的人生。

山麓之顶，为献祭而亮的火正如烈阳般怒燃。

“圣女大人，请。”政官在墨忒斯身后低下头，尊敬地邀请她走入祭坛。

“埃斯顿阁下，请您照料好雅努萨波利斯未来的圣女，照料好我的女儿。”墨忒斯深深地望着这位年轻的政官。

“……前辈们自然会履行养育圣女大人的职责，请您不必挂怀。”被墨忒斯称为埃斯顿的政官低着头回答圣女的话。

不管这是不是墨忒斯想要的回答，时间已经到了。另一位政官咳嗽了好几声，墨忒斯笑了笑，在催促中走向祭坛的中央，默然垂跪在地，口中吟咏起祝唱的咒词。

……随着仪式的进行，隐隐有源自泰坦的悲鸣响彻整座山谷。

“涅斐勒大人……”

“嗯？”

“我们真的只要看着就好吗？”

涅斐勒身后个头娇小的女孩问。她戴着破破烂烂的兜帽，紧抓手边的岩石，生怕一不小心失足坠落。

“嗯……”涅斐勒心不在焉地应道，在政官们不会留心的高处俯瞰着深谷里燃烧的祭坛。

“涅斐勒大人，在您被关押的日子里，墨忒斯大人帮了大家很多……”女孩不确定涅斐勒的意思，鼓起勇气继续道。

几百年前，那场无妄之灾后，佩拉斯的流民有的死去，有的投奔了别的城邦。有一脉忠实的族群，坚信那戴罪的使者并非众人口中的背叛者，义无反顾地跟随他踏上了前往雅努萨波利斯城的旅途。

涅斐勒沉默着，稍长的银发被山谷的微风吹起。他看着愈燃愈盛的火，看着祭坛前深不见底的幽谷答：

“嗯，你说的对。那也是她今天会跪在那里的原因之一。”

女孩眼睛一亮，“那我们——”

涅斐勒看出来了，女孩正期待着他能用手边无数多的滚石制造出盔甲或犀牛，创飞那些拱卫的政官和祭司，把她心目中善良的圣女从侵身的烈火中拯救出来。

“抱歉，但是不行。”涅斐勒说完，大概是意识到这样的答案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过于残忍，看到女孩露出受到打击的孩子才会有的表情，仿佛期待已久的糖果在最后被父母夺走般，涅斐勒软下心肠，简短地向女孩解释自己的选择：

“现在做多余的事，会让她和你们的努力前功尽弃。”

女孩的声音细若蚊蝇，“嗯……哦。”

“格尔达，很抱歉让你看到这一幕。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女孩——也就是格尔达摇摇头，打出生起就过着流民的生活，被不懂事的小孩欺辱跟嘲笑的孩子向来知道明事理的重要，也更能明白忍耐的价值。

“没有了……涅斐勒大人。”格尔达说。

她扬起小鸟般的脑袋，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人类；她观察的对象，看起来既不像雅努萨波利斯课本中那样冰冷跟邪恶，没有人心亦没有眼泪，也不像父母告诉她的故事里那样强大完美，无所不能。

“那么，格尔达，因为那些被祭司剥离的灵魂，我无法记起和你们相处的事。”涅斐勒引导着女孩回忆起自己的信念，“能请你将墨忒斯给你的「指示」在这里重复一遍吗？”

女孩绷着脸点头，“好，涅斐勒大人。”

“「孩子，你要去……」”

“孩子，你要去神殿的祭场之外，在那里等待你们的使者。”圣女温柔地抚摸着格尔达的脑袋，像是抚摸她自己的孩子一般，“请你放心，智慧的雅努斯告诉我，他并非罪人。相反，你们族群追随的使者，是一位坚忍的圣者。”

格尔达知道圣女是好人，照她说的做那就是在做好事……所以，她高兴地答应了。

格尔达的族群肩负着不变的使命，那就是侍奉历代佩拉斯的大祭司，帮助那些身披银袍的使者更好地履行神递下的指令。

只是……在那位最后的圣者背负起世人的骂名后，一切都变了。城邦分裂，族群也未能幸免。负罪的使者将信徒聚集，告诉他们每个人：

“谋害塞勒苏斯的罪人不是我，但是，我无法左右世人的言行……我要前往雅努萨波利斯，从命运泰坦的口中取得为自己和佩拉斯正名的启示。如果你们中有人愿意相信我的清白，就和我一起踏上这段旅途吧。”

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他，即使涅斐勒大人为佩拉斯人做了那么多事——

这充满愤懑的话是格尔达的父母给出的评价。毕竟那时格尔达还没有出生，小小的她只能从父母不甘的表情里品读那段往事。

在雅努萨波利斯，冠以「佩拉斯」之名的人毫无疑问遭受了原住民的排挤。使者不忍追随他的信众在三相圣城的寒岁中冻毙，用自己的力量在远离主城的山脚下建起仿佛旧日佩拉斯城的小镇，亲自开垦土地，种植蔬菜，或是制造陷阱，捕获猎物。

那时几乎每个佩拉斯人都敢发誓：他们这群罪人的随从没有以任何方式践踏雅努萨波利斯的神圣，就连雅努萨波利斯的食物他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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