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府驻人间办事处当遗体整容师的日子》
毛羽乌黑的兽似羊似鹿,它目光如炬,金色的瞳孔迸发金光,额间微曲的独角是与毛色格格不入的雪白。
“嗒嗒嗒——”牛犊体型的乌兽冲向地上的两个女人。它低头拱角,不留情面地将两人一同贯穿,一击命中,它的皮毛便开始褪去。
“啊——”潜藏在陈茹体内的红雾自七窍四窜出逃,直至她的虚弱无力地瘫软在地,外表也恢复成年老的模样。因身形收缩,陈蕙对她的桎梏自然而然地松开了。
“我没有受伤?”陈蕙看向变回原样的少年,收获一个点头。
“刚刚发生了什么?小解你打败她啦?”栾柠只赶上红雾逃窜。
“没事了。”解悬拉起坐在地上的栾柠。
“那我们现在应该去找陈惠惠,还得解除换生术?”
“那婆婆...”栾柠看向地上缩成一团,陷入昏迷的老人。
“她短时间即使苏醒了也难以动弹。”
“仓库里有绳子,可以把她绑起来。”陈蕙建议道。
最终解悬将老人绑起,暂时留在了仓库中。
三人在前台抽屉里找到了钥匙,一人一层分工寻找陈惠惠。
“小解!陈蕙!你们快来!”栾柠的呼唤响彻楼道。
......
月乡宾馆304房间门口。
“我确认钥匙没错,只有这间房打不开。”栾柠采用排除法。
解悬以灵力探测,确认道:“是法术。”他将灵力注入钥匙,再次转动,
“咔哒、”门开了。
三人立刻入内,陈蕙尤其着急。
熟悉的304床上躺着两个“人”。
“惠惠!”陈蕙一见到靠外的孩子便冲了上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陈惠惠依旧是地窖里那副模样,无知无觉,只有浅显的呼吸证明她的生命仍在。
“如今她魂魄不稳,只有解除换生术,才能醒过来。”解悬解释道。
“这是...陈玉吗?”栾柠打量躺在她曾经位置的“人”。
“是。”少年点头,“这就是人类所说的‘露骨’吗?”
栾柠想反驳,又觉得他用词也算恰当,陈玉目前以完整程度来说,只能算半个人,她解剖模型似的展示着人体的不同构造,莹白的骨骼、鲜红的肌肉、油黄的脂肪、姹紫嫣红的脏器......
“她的□□在重建?”栾柠注视着陈玉刚刚生成的口腔,以及逐渐覆上皮肤的手脚。
“是,复苏阵的最大功能便是白骨化肉。”解悬解释道,“等她的身体铸成,复苏术便接近大成,只待灵魂归位。陈茹既然算准了时间,换生术完成也会在那时。将陈惠惠的灵魂献祭,便能令陈玉的魂魄与□□嵌合。”
“如果现在毁了她呢!”陈蕙有些焦急。
“会更糟。”解悬严肃道,“目前阵法仍仰仗山神的能量,毁去现有的肉身,重铸便会重置,届时我们会更快被吞噬。”
“假设我们现在带着陈惠惠离开,切断阵法的供给,会如何?”栾柠问。
少年沉吟片刻,“虽然不是亲眼见过,但我听说过,无力成型的阵法,会反噬。”
“反噬?”
解悬指向床上的人形,“作为消亡的代价,复苏阵会将这副躯体分解。”
“既然婆婆曾经尝试过复苏术,”栾柠的心脏又像是被锤击了一下,“她看着陈玉,又死了一次?”她甩了甩头,收拾心情,转而看向陈蕙母女,“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解开换生术,再带着她们离开。”
解悬点头,“解除咒术,或是由下咒的咒术师解咒,或是由另一名更强大的咒术师破解。只是......”
栾柠皱眉,“婆婆的态度很明确,看来我们应该先离开这里,或许山神能有办法。”事不宜迟,外勤小队带着陈蕙母女奔出月乡。
......
他们顺利到达大门前,推门却只能听见骨铃被撞响的动静,大门纹丝未动。他们转而奔向各处窗户。
解悬收回打在玻璃上的灵力,“应该是阵认定我们为能量来源,困住了我们。”他分析道。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破解复苏术,才能出去?”栾柠眉头舒展,“理论上,是不是破解了换生术,就能摆脱复苏术对我们的限制?”
少年点头,“若是解除换生,阵法便能重新定位陈茹的灵魂。”
“可我们破解不了换生,”栾柠眉头重皱,“不破换生破不了复苏,不破复苏出不了月乡,出不了月乡还是破不了换生?”她转向陈蕙,“陈蕙,你在月乡的时候对这些咒术有了解吗?”
陈蕙摇头,“她一直将我关在仓库里,除了需要我打扫房间或者有任务才会将我放出来,我也是偶然撞见她祷告,才知道的邪神像。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研究、施展咒术的。”
“研究......”栾柠倏地灵光一闪,她抓住解悬的胳膊,“你还记得婆婆在地窖,假装要逃跑时说过什么吗?”
“她说:‘我去查下书’...”少年对上栾柠的眼神,“书。”
“那本记载了你我身份的书,”栾柠的眼睛发亮,“大概率也是婆婆学习邪术的途径!”
“或许不只一本......”解悬提醒道。
“你说得对!但我们先找到一本是一本!”女孩说着就往房间外跑。
“你知道书在哪?”陈蕙边跟着边问道。
栾柠朝前台跑去,“我们好几次看见婆婆在前台捧着本包着书皮的书!”
......
“《小学生生字字典》”解悬朗读出油纸下的书名。
“我小学的时候也用的这本,不过封面不一样,看来是出新版了。”栾柠露出一个唇笑眼不笑的假笑,“仔细想想也是,那么重要的书怎么可能随便放在前台呢?”她重新建议道:“我们还是去婆婆的卧室找找吧。”
三人于是带着陈惠惠进了陈茹房间。
“房间不大,你们找吧。”陈蕙抱着女儿站在墙后,她控制着自己的力度,搂得很紧,又不会让女儿难受。她此时此刻依然警戒着,决意不让任何意外再发生在她女儿身上。
栾柠明白她的心思,“你守着惠惠就行!”
正当众人忙于寻找的时候,仓库里的人苏醒了,她挪动手臂,发现绑得严实,便放弃挣扎。“波若思吾祂...波如惹吾斯扯怜......”她以唯一自由的口吟诵着。
无形中,似是一双手捧起她胸口的瓷瓶,取下封口的木塞,将瓶口送到了陈茹嘴边。“咕嘟、”她配合地一饮而尽。红雾再次自她体内腾起,只是这次的浓稠近黑,没等红雾将她遮掩住,陈茹已经变回了年轻的模样,然而这时红雾,或者说是黑雾,才覆盖住她的身影。
......
“会不会在这个里面!”栾柠,“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吗?”她恍惚间听见一声凄厉的叫声。陈蕙点了点头,“像是动物的叫声。”
“仓库。”解悬闪身而出。
众人赶到仓库,却只能见到地上的一团绳索。他们惊疑不定之时,
“小心!”解悬听见左侧方的动静,他警惕地面向那个方向。
“刷!”一道黑影由右侧扑向站在门口的陈蕙。
陈蕙来不及闪开,“惠惠!”她的求助还没出口,怀中的陈惠惠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抽离。黑影一击得手,立刻锁门而出。
解悬追上去,也借着外界的灯光看清,那黑影分明是一只豹子大小的黑色野兽。
【黑猫!】少年看见了它的尖耳,也联想到了那座神像。
黑猫的速度比人类要快得多,瞬间便窜上楼,解悬追到二楼便不见它的踪迹,可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因为他猜得到黑猫的目的地。
......
304门口。
栾柠和陈蕙跟上来的时候,解悬正不抱希望地尝试再次以灵力开门,他拧门,门一动不动。
“是换了法术吗?”栾柠沮丧道。
“不是,”解悬摇头,“是施术之力变强了。”
“你们进不来,也出不去,”陈茹清晰的声音由门后传来,“一整个月乡都画了阵。”她的声音笑意浓重,“我一点一点画,画了十五年!”
栾柠苦中作乐地和搭档说道:“小解你之前说邪术不强是因为人类无法一次性失去大量血液,经不住人家持之以恒,积少成多啊......”
“是这样没错。”解悬也不得不佩服道。
栾柠从搭档的脸上看不出沮丧,“小解,”她小声询问,“你是不是还有办法?”她这才注意到解悬的瞳仁颜色还未变回去。
解悬轻轻点头,“复苏阵如何破解?”他的声音变得沉静,仿佛浇筑上了金属。门内一阵沉寂,少年只是耐心等待。
“摧毁...阵眼...”陈茹不甘不愿地从齿缝中漏出这几个字,“你竟然!”
“阵眼是什么?”解悬的下一个问题叙述至一半,便被飞踢打断,陈茹猛地加快攻击速度,拳衔接腿,虽无章法,也打得解悬无瑕询问。
“婆婆,”女孩问道:“要是我们三个加起来也不够复活陈玉的呢?”
“那我就解开换生咒,把陈惠惠、把我都用上。可惜鬼魂不可以,陈蕙用不上。”陈茹除了先前和山神说话,其他时候的语气一贯轻松。
“为了一个人,牺牲...”栾柠本想问“值得吗?”她瞥见那张三十年的遗照,却觉得答案显而易见。
“栾柠!”解悬将抽出的遗照递给女孩。
“还给我!”陈茹怒目圆睁,四肢仍在奋力挣扎,换来陈蕙的一呲牙。
“我们要怎么破阵?”女孩不确定地问道,“砸了相框吗?”
“理论上可行。”解悬点头。
“不行!”陈茹的挣扎更加激烈,竖瞳与义眼边同时流出血泪。
“邪神的附身效果快过去了。”解悬告知她。
“咳、咳、不能摔相框。”陈茹咳出一口血,变回人,同时解悬注意到她的衰老似乎又开始了。
一岁,两岁......岁月的痕迹一点一滴地从鼻侧、眼角重现在她的脸上。
女孩看向地上几乎消失殆尽的山神,和依旧昏迷不醒的孩子,最终避过陈茹的目光,毅然决然地将相框往地上一砸。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相框上的玻璃碎落,里面的遗照自发从相框中逃飞出,再落地时里面的人物已然失踪,同一时间,栾柠看见陈玉后脑上的血块。
“娘?”陈玉正好看见地上和她最后一次见到的一模一样的母亲。可紧接着她的眼神变得空洞,呆呆傻傻地矗立在原地,任凭陈茹如何呼喊也没有反应。
“她这是滞留人间太久,失忆了?”解悬咨询见鬼专家——栾柠。
“是,除了厉鬼,其他鬼魂如果不及时投胎,就会像这样失去记忆,变成孤魂野鬼。所以我都工作才重要。”栾柠有些难受。
“婆婆,”她走向痛哭的陈茹,见她已恢复原样,“你放心,陈玉这个情况,还能投胎,虽然这辈子的记忆丢了,下辈子照样过的。”
陈茹自知已没有再次驱动复苏阵的能力,她颤颤巍巍地取下脖子上的血符,扔了出去,砸得粉碎。
“这样换生也解除咯,就当是给小玉下辈子积点德。”婆婆疲惫地闭上眼。
施咒之人既逝,咒语便解开了。外勤小队从匣子中取出了那本咒术书。里面记载了许多内容,栾柠心情沉重地读到:
“换生术后遗症:灵魂交杂不可逆。”但她同时读到:“唯镜灵可分离生魂。”
【镜灵...是我?】栾柠有些困惑,她从未修复过活人的灵魂。
......
栾柠亲手为婆婆整理了遗容,她通过擦拭重画去除了她的魂魄中属于陈惠惠的部分,在山村送了她最后一程。自然死亡的人,他们的死亡记忆由她临终时的回忆决定,陈茹回顾了自己的一生。
1948年。
20岁的陈茹经人介绍,嫁给了同村的男人。她看着对方周正的面容,羞涩地别过脸。
对方不嫌弃陈茹比他大,满口都是‘会一辈子对她好’的誓言,她也就憧憬起了未来的美好生活。
1950年。
22岁的陈茹生下了女儿陈玉。她看得出丈夫的遗憾——遗憾陈玉不是个男孩。
但丈夫最终还是满面笑容地让陈玉握住了他的手指。
1960年。
32岁的陈茹听姐妹说丈夫和上山的女知青不清不楚,她的质问被丈夫糊弄过去。
直到她从田里回来,亲眼撞见他俩的事。陈茹冲了上去,一句“不要脸”换来的是丈夫大力的巴掌。
1962年。
34岁的陈茹用药油揉化手臂上的淤青,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个发誓要对她好的男人烂得比熟透的果子还快?
赌钱、喝酒、打人、和别的女人睡觉......
陈茹忧心重重地看着身边熟睡的女儿,她感觉女儿最近话少了不少,她怀疑小玉知道了......
......
1968年。
40岁的陈茹找到了传闻中的山神住处,她许下愿望,希望丈夫不要再打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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