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羽落不再出声。她悄然运气，想要用灵力探查一下周遭，但慕惊弦轻轻拉了拉她的手腕，阻拦了她的动作。下一瞬，从那只手中蔓延出一股细微的灵力，顺着她的经脉缓缓游遍全身。

两人定定站在原地，直到崔羽落觉得足底有些发麻，慕惊弦轻声道：“他走了。”而后松开手。

崔羽落问道：“方才那个是什么咒？”

“掩盖踪迹的。前面那个人施法探查了这附近。”

崔羽落点了点头，道：“不对啊，这院子内不是有法阵，让人不能使用法术么？”

“我不知道。可能这法阵……对我们没有效果？你能用法术么？”

一点荧光自她的手指轻飘飘地飞向远处，在空中盘桓一圈后，复隐入她的手掌。

“可以……好奇怪，那法阵为何对我们没有效果呢？”

“方才那个人也使用了法术。所以我猜测，这法阵只对在其中待了一定时间的人有效果，比如住在这里的那些女子。”

崔羽落点点头，随后循着那些女子交流的声音走过去。她看着眼前，神色微凝。

这些女子身上没有灵力，也没有法咒的痕迹，但崔羽落本能地觉得古怪。

院子内飘着淡淡的花香，微风不时拂过，花蕊在柔和的日光下簌簌颤抖。她的视线经过院中的草木，落入那几扇开着的门内。房间内俱是一些寻常物件，仿佛她进入的只是一间十分寻常的人家。

她盯着一张桌子看了许久，而后缓步上前，迈入房间。

房间空无一人，她低头看着桌上空空的碗碟，伸手摸了摸碗壁。见它已然冰凉，崔羽落低声道：“这碗在这儿放了许久了……这里还有其他下人，他们会过来将这些碗筷收走。”

这里住着许多看似寻常的凡人女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平常并不出现的下人，以及……隐匿了自己身形的守卫。

倒真像是女生宿舍一般。

只不过这些女子看起来并无其它的事情要做，似乎活着、维持生命体征就是她们的任务。

维持生命体征？

她长眉微颤，忽而转身走出房间，回到那几名女子交谈的地方。她们仍在谈笑，崔羽落注视着她们的面容，终于知晓了方才那种古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她们有一个共同点。

“为何这些女子看上去，都是面色不太好的样子。”崔羽落低声道，“像是……气血不足，身体欠佳。不知是她们住在这院子之后才成了这样，还是来之前就身体虚弱了。若是住进院子后变得身体不好，那么又是何人所为？若是来这里之前身体不佳，那……又是谁将他们安排进来的呢？”

她收回目光，再次回到方才的房间。她在桌边坐下，细细观察着桌上的碗碟。她的视线落在碗内，那里有一些褐色的残渣。

“这是药渣吧？”

慕惊弦道：“应该是药渣。”而后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沾了一些碗内的药渣，仔细看了看，复将纸折叠起来，收回袖内。

崔羽落抬眼道：“你能看出来这里面有没有毒么？”

慕惊弦微微点头，答道：“没有毒。”

崔羽落蹙眉道：“没有毒？那它的功效是什么呢？”

“补气补血。”

崔羽落站起身，在房间内缓步走动：“所以，她们大概是来到这里之前便已经身体不好了，但究竟是什么人将她们安排进这里的呢？而且那人还在给她们调养身体……会是谁呢？”

“说不定是泽音城所为。宗门内的药修时而会离开宗门，在附近的城镇内义诊。何况这本来就是泽音城的地界，若说他们是好心照顾一些身体欠佳的人，也在情理之中，只是……”

“只是，这里只有一些年纪相仿的女子，”崔羽落思索道，“不知道其他地方是否还有身体不好的老人或者男子的聚居之处。之前那个黑衣人……他来到这里似是给这些女子带了一些点心。如此看来，这里好像并不奇怪了。”

这时，房间外却忽然有一些不同的声响。那些原本轻声细语的女子似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声音大了一些。崔羽落凝神细听，发现不远处有几个脚步声逐渐向这边而来，而屋外那几个女子的声音则清晰地传入了崔羽落的耳中。

“又有新人来了？”

“是的，好像是往癸院去了。”

远处的人声和脚步声消失了，大概是新来的人被送入了院子。而屋外的几个女子不再谈论和新人有关的事情，继续说着一些平常的话题，似乎有新人住进院子只是一件她们早已习以为常的事情。

崔羽落快步走出房间：“那些带她进来的人还会离开，我们去看看他们会去哪里。”

两人隐匿身形，继续在屋顶上快行，最终蹲在壬院的屋顶上，看着癸院内的动静。

对着他们的房门闭着，从里面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后房门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几个女子。最后一名走出的女子带上门，上前几步，和同伴们并肩而行。

崔羽落纵身跃到另一间房屋的顶上，而那几个女子开始小声地交谈。

“怎么这么快又有人被送进来了？”

另一个女子“嘘”了一声，将声音压得更低：“谁知道呢？可能是这一批少女刚好体质不太好？先前也没有这么频繁啊。”

“要我说，还是城主他们太着急了。他们若是在选人的时候就好好挑选，如今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会被送进院子里。”

“是啊，唉。但……选进来的人越多，钱就越多啊。要是没有钱，城里这么多人拿什么养活？”

“养活？早够养活了，只是他们想赚得更多而已。”

“唉。”

几人沉默了下去，脚步不停，继续向前。崔羽落跟着她们，直到出了别苑，到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那几名女子继续默声向前走着，对跟在身后的两人浑然不觉。

两人跟着她们走了许久，看到了一道门，门上写着“泽音”二字。门内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建筑，笼罩在淡淡的云烟之中。

周围华光流转，显然是设下了阻拦外人的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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