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神新妻》
时间的流速很不一致,但罗爱曜此人对时间本就不够敏感。他独处的时间有长有短,有千年也有几天,所以时间对他来说很无所谓,也就没能注意到这些浪费的时间。
他与施霜景约定的十点早就过去了。施霜景手机屏幕上21:59跳到22:00的那一刻,罗爱曜正一步一步去往更深的地下。经由罗爱曜的观察,他确认这地铁是通过非自然手段拼接而成的,因为他从那些捕获的人类的记忆中观察到了不同线路的站台画面,加上他所能体验到的异常的时空特性,他认为这地铁并非人为加修了一段从未示人的秘密道路,而就是一种诡异现象。罗爱曜所感觉到的绵软的地面则意味着某种沉降过程的发生,尽管他只是沿着地铁道路行走,所能感觉到的坡度几近于无。
郎放和蒋良霖在客厅为施霜景支起气垫床的时候,罗爱曜暂停脚步,他所搜集到的经受啃噬的时间残片已经足够多了。这一节轨行区有可供检修人员行走的侧道,罗爱曜顺着楼梯走上去,坐在人行道边。他的铜钵里积累了絮状的人类因缘,罗爱曜像研究拼图一样研究它们。这些啃噬痕迹有连贯性,像蚁在泥土里留下了钻行的通道。如果罗爱曜能串联起这些痕迹,不论时间还是空间上都能找到最初的点,这就好办。
在罗爱曜那动脑子的瘾大肆发作的期间,施霜景带上玉米借宿郎放家,开始短暂的寄人篱下生活,对第二天是否还能去自习室自习感到担忧,甚至顺带还为罗爱曜的情况感到担忧。
凌晨一点,鬼鬼祟祟的男人踏入楼道。这老小区最大的安全隐患之一就是楼道口不设门,不论是不是住客都能上楼。
白日还是晴朗天,夜来又是雨,不速之客踉踉跄跄地爬楼,留下一地水痕,他上到三楼,颤抖着手撬门。这偷摸撬门的动静相当小,男人几乎像是专业偷盗者了。他害怕惊醒房屋里的人,幸好这门锁是最老式的那种,男人也有工具,他从巴掌大的黑盒子里取出不同型号的凿子和螺丝刀,试了几下,大约花了十分钟就弄开了锁。门轻轻地弹开一个缝,男人伸手卡进门缝里,用最轻的力气缓缓拉开大门,不让门轴发出一点转动的声响。
屋里没灯,男人踏进玄关之后,将大门虚掩住,不完全关上。客厅无人,淡淡的月光与社区路灯光扑进房里,左手边就是厨房,男人去厨房找了一把水果刀握在手里,这才去检查卧室和洗手间。
卧室没人。洗手间也没人。这个家里就没人。有居住痕迹,冰箱里都还有剩菜。
怎么可以没人?男人呆滞片刻,心中随即涌上滔天的愤怒。卧室没人!他扑了空!可是他再也没有别的时间了。只有今晚……只有今晚……男人歇斯底里地掀起被褥、拉开衣柜,甚至趴下查看床底,确认没有人藏起来。为什么会没人?!难道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啊……啊……男人低吼着,刚才他在门口还勉强拥有理智,可现在的男人像崩溃的疯人,刻板地反复绕床,重复低念着“来不及了”四个字。
男人被雨浇透了,他个子不高,这家的衣柜被他翻了个遍,衣服都不合身,只好偷了一件看起来比较低调的外套披在身上。他上次离开的时候还是春季,穿薄衣薄裤,冷得够呛,现在冬季才回到现实,一场雨淋得他失温,冷到底了反倒感觉无所谓了。
时间所剩不多,他没找到目标,却也不能在房子里久留,怕遇见其他的……男人用毛巾包好水果刀,装进塑料袋里方便拎着。他回到玄关,想在玄关的置物篮里找些现金,现金没找到,找到了身份证。施霜景,施,霜,景,住在四栋三单元301室的人原来叫这个名字。
男人做贼心虚,始终没开灯,要离开房子之时,他忽的看见墙上的佛龛。铜佛像借了窗光,冷光滟滟的,香炉里没有插香,这佛龛也不像别家供养神佛那样,用红光或是黄光作衬托。佛龛静悄悄,毫不吸引目光,太过安静的信仰总像是不心诚。男人痴站在玄关,注视佛像好一会儿,他想,神佛都是假的,祂才是真的。男人领受过祂的恐怖,求过多少次观音、耶稣基督或安拉,如果有用的话,他就不会如此神智癫狂地出现在这里。
愈是回想他过去所经历的灾厄,男人的眼前就愈发呈现一片血染,像是往清水里不断地滴入血液,先是脓液般的黄色扩散开来,然后是红色,一滴,两滴,起初一池橙红,而后愈发呈褐色。男人的瞳孔颤动着,他压抑着喉咙里的吼叫欲望,眼见一片皆是即将复苏的异常的肉红色。又来了。男人忙不迭穿上鞋子,逃出门去,匆匆掩门,却看见门上的红对联,“富贵双全人如意,财喜两旺家和睦”。刺眼的红,挑衅的字,男人抓碎了对联,精神再度崩溃,恨不得吃掉对联纸,就这样踉跄着跑下楼去,再回雨中。
第二天施霜景不敢不写罗爱曜留下的作业。幸好罗爱曜这人会在移动黑板上贴一周的作业和任务安排,施霜景像怕老师一样怕罗爱曜,即便楼下的家里一片狼藉,一看就是家里出了事,他还是得老老实实坐在四楼的自习室里写作业。
刘茜半夜联系施霜景,但警察上门是早上七点半的事了,光晚上那几个小时做笔录就费了老大的劲。警察先拍照固定证据,施霜景在警察走后才能回自己家,浅浅转悠了一圈,警察就让施霜景也去警局做笔录。警察得知施霜景前一夜借住在别人家,就连猫都带走了,这有些蹊跷吧,就又去找郎放和蒋良霖做笔录。
兜了好大一圈,施霜景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自习室写他的作业,郎放依旧让他住自己家,觉得他住自习室或是回楼下都太危险。
在地铁内的罗爱曜拼出啃噬痕迹的完整图案,他不觉困倦,反倒觉得有意思极了。这些“偷吃”的、被裁切掉的因缘际遇或是时间大部分都发生在地铁内。在乘客方面,最早也就是追溯到地铁一号线开通的时间,这是整个D市开通的第一条地铁。在地铁乘客之前则是施工人员,但更往前竟然也有,是上世纪开始规划之际的考察、勘测队与学者。
人们感觉到短暂的眩晕,行走坐卧间失去了意识,可以是天热到失神,也可以是天寒到短路。因一次发呆而错过的一次眼神交错,因一次停顿而遗忘的嘴边话语……都是这些极其细微的可能性被吞食掉了。
整个藏在D市地底的巨大泥沼莫过于此。这些不可见光的东西几十年来以人类的意识与超意识为食,以地铁为通道,在全市流窜。罗爱曜不可想象出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如不相遇,则一辈子不会知其形态。
除此之外,如若以一种立体的方式来拼出这些啃噬痕迹的整体存在,罗爱曜认为它像某种一笔成型的立体图腾,就像艺术作品里一根铁线从头构建到尾的三维之兽。罗爱曜没有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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