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敬在旁添茶,想着此事世子爷来问殿下那可真是问对了人。

昭王殿下与顾大人自幼一起长大对顾大人的品行、心性、才学,那可真是再清楚不过。

若这桩姻缘能成有殿下作主也是给两家婚事添光。

陆憬未动茶盏,吩咐孙敬先退下。

他道：“你不多留妹妹几年？”

这话正说到了秦钰的心坎上：“臣也是如此想的。”

他就这一个宝贝妹妹莫说多留她在家中三两年就算是妹妹不愿嫁人他也能庇护她一辈子。

不过母亲操心妹妹的终身大事,担心再耽误下去能让妹妹挑选的京中好人家便不多了。

秦钰一五一十说出自己的打算：“所以臣想着可以先定下婚约至于成婚便不着急晚上三年五载都无妨。”

他为妹妹挑选夫婿最要紧的一条对方必得是京城人士,要在京都定居。

如今妹妹自己有了心上人秦钰也尊重她的意思。他最大的顾虑其实还是朝局,顾大人是太子中允,他若是将妹妹嫁过去,只怕东宫那边会有意拉拢他,对殿下不利。

但他见昭王殿下与顾大人之间并无嫌隙顾大人似也有意淡出夺嫡纷争便释怀许多。

秦钰说服着自己,陆憬轻拨茶盏：“你放心将妹妹嫁入宣平侯府？”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立刻点醒了局中人。

秦钰凝眉,他们齐国公府人丁简单,但宣平侯府可是三房齐聚。

单说长房便有两位夫人分庭抗礼还有已经摆在明面上的世子之争。

秦钰这三日打听到的消息全数用上

长房如此还有二房三房掺和人情往来之复杂可想而知。

他的妹妹嫁进去只怕很难有安生日子。

秦钰道：“多谢殿下殿下说的有理。”

就宣平侯府的情势只怕放眼京都没有几家能安心将女儿嫁进去。

但陆憬顺着想了想觉得自己应当是可以的。

大不了掀翻侯府就是。

秦钰也觉得自己问对了人妹妹的婚事仍需从长计议。

此事宕开不提黄昏光景散值了的谢谦与甄源也赶到昭王府中。

秦钰归来玄甲军三位将领齐聚首今夜方才是真正的庆功宴。

孙敬已在膳房打点妥当启出了王府酒窖中珍藏的佳酿。

昭王府早早闭门谢客宴堂中灯火通明并未留太多仆从侍奉。

今晚无所顾忌在昭王殿下的地界可以放肆一醉方休。

身处京都地界各方势力斡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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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也是难得可以放纵一回。

酒盏再度斟满，无言的默契中，玄甲军三位年轻的将领同向昭王殿下举杯。

无需任何的言语，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战场上的袍泽之情，生死相随。

新一坛酒开启，酒香四溢，醇厚浓烈。

这一回的军功分出高下，秦钰扫清河北，位在玄甲军三将之首。

谢谦倒满了酒，新一轮的胜负欲转入了酒坛中。

他们说起同袍旧事，京都风云，推杯换盏中，酒坛一只只转空。

谢谦瞧昭王殿下兴致亦高，喝的几乎是他们中最多的。

从前在战场上，昭王殿下从不曾醉过，始终留有一线。哪怕是大败赵建安、逼降王行满后，也不见殿下如今夜般肆意饮酒。

“是吗？”陆憬面不改色饮了杯中酒。

满天星河璀璨，廊下的孙敬估量着酒还是备得不够，忙吩咐人再去窖中搬些来。

宴过三巡，席上人都已有了几分醉意。

灯火昏黄下，陆憬握了酒盏，脑中浮现出那抹清隽身影。

他笑了笑，若是他也在，单凭他那点酒量，应当早就醉趴下了吧。

醉了也好，陆憬想。

至少这一刻，不必再想起那些烦忧。

……

齐国公世子回京，一跃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

此番平定郑、夏两国的军功，秦世子乃昭王之下的第一人。

礼部奉陛下的旨意，忙于备办秦世子袭爵之礼，事事上心。

天气转凉，工部事务也渐渐繁重，四处都忙于兴建农田水利，还有京郊几处堤坝的修建也提上日程。

在工部忙碌一日，顾宁熙简单收拾了值房，脑中犹在盘算最后读完的图纸。

马车顺利出宫，回宣平侯府的必经之路上，顾宁熙还碰巧遇见了那位朝野议论的新贵。

“砚铭兄。”顾宁熙与他打了招呼，他们二人原是同窗，也相识多年。

顾宁熙无意攀旧交情，本打算寒暄几句便散，熟料秦钰竟主动开口道：“不知顾大人晚间可有闲暇？既然遇上，不如去茶楼一叙？”

顾宁熙眸中困惑，这段日子想登齐国公府大门拜访的人不知凡几，秦世子应当正是忙碌时。

好端端地，他来约自己做什么？

纵然不解，但秦钰既开口，顾宁熙也没有拂了他的面子。

她颔首应下，秦钰笑道：“顾大人请。”

望云楼就在前边不远处，掌柜已给秦世子留出了一间雅舍。

观这架势，顾宁熙在雅间中落座，明白秦世子必定是有事要同她商议。

她一时猜不出来，干脆静听下文。

不多时包房内上齐了菜式，再无其他声音。顾宁熙与秦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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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桌案面对面安**着，不无尴尬。

她与秦钰虽是旧友，也能说上几句话，但从前甚少单独相交。

顾宁熙忍不住悄悄叹口气，若是昭王殿下也在便好了，总不至于如此难受。

她胡思乱想的当口，殊不知对面的秦钰正在不动声色打量她。

他暗暗点头，顾大人的样貌生得是极好的，眉眼间如玉一般精致。霁月清风般的皎皎君子，虽说看着文弱了些，但秦钰能理解妹妹的喜欢。

那日从昭王府回去后，他第二天黄昏时酒醒，才知道母亲和妹妹已经轮番来看了他好几回。

他知道妹妹心里记挂着顾家郎君，挑了个合适的时机，开诚布公地与妹妹谈了谈。

顾大人或许是良配，这些年他对妹妹的照顾，秦钰记在心里，也承了顾宁熙的情。

但与宣平侯府结亲绝非是良缘。顾家家境太过复杂，妹妹嫁过去只怕要吃不少亏。且顾大人虽是宣平侯嫡长子，只怕未必能袭爵。

依秦钰的意思，最好是给妹妹挑一户家境殷实、家风清正的官宦人家。门第不一定要太高，但家中人必定是要和善、好相处的。秦钰能给妹妹撑腰，京都大半儿郎都能任齐国公府挑选。

他逐一分析厉害，母亲也被说动了几分。

哪知平日里素来温和听话的妹妹，竟是难得地有了自己的主张。

“我……我对顾夫子，又不是为了图侯夫人的身份。

“什么爵位不爵位的，我也不在乎。顾夫子若是想争世子之位，我可以帮他，我会打点好后宅的一切。他若是不愿争，我和他到时候离开侯府分家单过，侍奉婆母，岂不是更好？

他听妹妹口齿伶俐的一段话，惊讶之余更是欣慰。他和母亲原本还担心妹妹的性子太过优柔，没有主见。没想到妹妹不知不觉已经长成，远远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妹妹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跟着顾大人读书学画，他教会了我许多。

秦钰于是开始认真考虑起这桩婚事来。

原因无他，顾大人是真心实意引导妹妹。妹妹跟着他，也会成长得更好。

且抛开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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