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虽然对现役警察说这样的话有点缺心眼，”吴业阳直视着顾亦然的双眼，那眼神足够真挚，没有半分贬低的意思，“但是当警察，又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不是吗？”

“你能想通，我真的替你开心。”顾亦然又含住吸管抿了一口饮料。

过了好一阵，顾亦然才开口进入主题：“照片，是你寄的吧？”

“嗯。”

“为什么寄给我？这样的情报，我还以为你会先想到萧南一。”

吴业阳放下杯子，视线落在杯子里还没来得及融化的冰块上，露出一个苦笑来：“我知道了一件不该知道的事情……”

顾亦然的呼吸一滞，时间仿佛也跟着静止不动了。

长久的沉默后，顾亦然低声问他：“是‘花海行动’吗？”

“嗯，”吴业阳抬眼看向顾亦然，一字一顿，郑重道，“不是不相信萧南一，只是这件事，太重大了，由不得一点闪失，对于潜伏在盐帮的那位，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分风险……而整个C市，我能百分之百信任的人，只有你了，师兄。”

顾亦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指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两下，为了掩饰，他连忙握住玻璃杯，刺骨的凉意让他瞬间清醒。

“秦阳来找过我，在你跨进旧唱片这一刻，他也得到了我的答案。”

吴业阳扯了扯嘴角，并没有计谋得逞后的骄傲，而是在向这位禁毒支队长表明自己的立场，顾亦然的眼里闪过惊讶和不解，最后化作一丝绝望。

但吴业阳的眼神依旧坚定，和他做入警宣誓时一样。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要不要使用我，剩下的，就由你来决定了，师兄。”

*

“市局网安推了条线索过来，网售改装枪，卖家在网上很活跃，应该是本人，发货地就在白云。”苏萌萌在白板上写完线索名称，又把嫌疑人的照片磁吸在了白板上。

“这条线索谁想跟？先到先得啊！”叶锦书喝着咖啡，视线扫过众人。

沈确率先拒绝：“好远，我就不去了，我妈让我今晚回家吃饭。”

“哇，用这么烂的借口拒绝吗？你演都不演了？”叶锦书一身反骨，朝沈确抬了抬下巴，“那就你了！”

沈确懒得理他，嫌弃地移开了视线。

白云镇的确离市区不近，单程开车得四个多小时，坐动车也要两个小时，但要抓嫌犯，开车还是第一选择，这就意味着往返近十个小时的车程，少说也得花上两天的时间。

这个组里个个都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要是被迫吃苦，也是能吃的，但既然有选择，那绝不会没苦硬吃。

“我去吧。”冉季主动举手。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有一个一身牛劲儿使不完的新人就是好！

“你看看你！”叶锦书立马数落起沈确来，“学着点儿，看我们小季多有担当啊！”夸完后，叶锦书反手将这个烫手山芋抛了出去，“那这条线索就交给小季了！”

冉季眨眨眼，也是没有想到，领导还真放心把线索交给自己。

“就算给小季，那也得有个人陪他呀！”张淞栩说。

“那你啊！”叶锦书顺势接话。

张淞栩一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叶队，拜托你稍微有点担当吧。”

在非正式场合，沈确开口叫自己“叶队”准没好事，叶锦书脑内警鸣大作，毕竟自己刚还试图陷害他，没想到回旋镖这么快就来了。

“廖局可是让你亲自带小季，你是小季的师父，当然是你陪小季去了。”沈确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对哦！我是说哪儿不对呢！我记得当年我进队的时候，都有师父一对一的，我就说小季差点儿啥！”张淞栩也回过神来，“原来是你啊！”

冉季也懵了，他之前也没听任何人说过自己有师父，之前的案子都是大案组一起办的，要么是叶锦书，要么是沈确，他的工作总是有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叶锦书。

叶锦书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嘴里小声嘟哝：“什么师父不师父，来了大案组，大家都是小季的师父，小季跟着大家一起学，不是学得更多嘛……”

*

直到玛莎拉蒂上了高速，叶锦书还在骂沈确。

骂声融入摇滚乐里，闹上加闹。

“不是，你说沈确他什么意思啊？他自己不想来就算了，还陷害我！白云诶，四个多小时，我开车不累啊！”

冉季扶着方向盘，委婉道：“可是，开车的……是我呀……”

叶锦书蔑了冉季一眼，又改口：“四个多小时！我坐车不累啊！”

“要不，我换点舒缓点的音乐，叶队你休息一下，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他要能睡得着他会不睡吗，难道他是天生不爱睡觉吗？

叶锦书又蔑了冉季一眼，嘴上是消停了，但冉季的心反倒慌起来了，他不时用余光偷瞄叶锦书，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领导生气了，挣扎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补充：“如果听着摇滚乐你能睡着的话，也可以不换音乐……”

叶锦书被冉季一句话逗乐了：“小季，你是什么讨好型人格吗？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那只狗啊？”

冉季的脸垮了下来，确实没人说过他像狗，这已经属于侮辱型发言了。

“不是，”察觉到冉季表情的变化，叶锦书回味了一下，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有歧义，赶忙解释，“我是说，你像有个表情包上的那只狗！”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单纯的侮辱人，叶锦书滑开手机屏幕，在里面翻找起来，很快就找到了表情包发给了冉季。

表情包是一只因为做了坏事而心虚的雪橇犬，偷偷看镜头又装傻移开。

复习了一遍表情包，叶锦书确信很像冉季，心满意足：“一会儿你看，真和你一模一样！”

*

在服务区休息的时候，冉季总算看到了领导发来的表情包。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确实有几分神似。

冉季看了看后视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表情包，脑补了一下自己刚才的神情，又对着后视镜模仿着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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