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越界[合约]》
“嗯,我的清白好像也不保了。”
收到这透出几分无奈和认命意味的回复,江稚趴在木桌上,笑得整张桌都在颤。
虽然双双痛失“清白”,但也算歪打正着,进一步巩固了热恋中的人设。
以假女友身份来见家长,比想象中简单很多嘛,几乎不怎么费力就过关了。
一方面是程总比较配合,当然主要还得归功于她演技好。
暮色渐浓,江稚听到不急不缓的敲门声,若有所感,果然很快传来一道磁性的声音:“到时间用晚餐了。”
她合上电脑:“来啦。”
男人就等在门外,白衫黑裤,身姿颀长挺拔。
檐下灯笼随风轻摇,深浅不一的光在他身上游移。
一打上照面,江稚无辜地耸耸肩:“我真不是故意的。”
程与淮注视她两秒,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腰好些了?”
江稚一怔,摸摸后腰,摇头笑说:“不疼了。”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走到庭院时,江稚发现他悄然放缓了脚步,大概是迁就她的速度。
她弯唇笑笑,追上前,和他并肩走。
主院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程明朗正倚着门和一个长马尾女生说话,那女生看到江稚出现,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稚稚姐!”
江稚认出她是程明朗的表妹,暑假时她来斯京游玩,一起吃过两次饭。
“小颖,好久不见。”
程则颖正要说什么,看见江稚身后的人,迅速收了笑,拘谨喊道:“与淮哥。”
程与淮不咸不淡地点头回应。
一行人进了屋,打过招呼后,按顺序入座。
江稚还是坐程与淮旁边,对面是程明朗,程则颖坐他隔壁,兄妹俩都如出一辙地坐得笔直,乖巧得跟小学生似的。
江稚眼明心亮,在桌下轻扯身侧人的袖口:
吃顿饭而已,能不能别这么严肃?!
程与淮却以为她在暗示什么,给她夹了块甜酸排骨,看见这一幕的程则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又飞快低头。
江稚暗自叹息。
他们果然还是没有什么默契。
她右手执筷,夹起一块白切鸡,在自己手边的调料碟里蘸好酱放入他碗中。
没想到一抬头,便见主位的老太太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们。
江稚不明所以,怎么了?
赶在老太太开口前,程惠远故作惊讶地问道:“与淮,你不是从来不吃姜的吗?”
厨房那边清楚他口味喜好,为他准备的蘸料都是没加姜末的。
糟糕!
江稚瞬间心弦一颤,大意了,竟在这种细节上出纰漏。
她表情掩饰得很好,其实心里也疑惑。
他居然……不吃姜么?
“怎么会?”江稚急中生智,也做出讶异的样子,微倾身向他,“上周我们不是才在桐城的如意楼吃过姜母鸭吗?”
其实并没有。
程与淮不露声色地和她交换了个眼神,淡声道:“被稚稚带着吃过几次,习惯了。”
说完,他夹起蘸了姜末的白切鸡,面不改色地吃起来。
江稚暗暗松口气,他们总算默契一回了,还顺带暗搓搓地秀了个恩爱,并非她不知道男朋友不吃姜,而是他故意隐瞒。
他喜欢她,喜欢到愿意为了她改变喜好口味。
“原来是这样。”老太太打趣道,“小时候让你喝姜汤跟喂毒|药一样,追得满屋跑都不肯喝一口,看来还是得找个女朋友管着。稚稚,你以后就替奶奶多管管他。”
江稚笑着应了:“好的,奶奶。”
谁知程明朗眉飞色舞地嘴快接道:“奶奶您不知道,去年平安夜我和稚稚一起吃饭,我哥航班延误,冒雪赶到,硬是被她逼着喝了大半碗浓浓的姜汤……”
话还没说完,他接连遭受到两脚袭击。
踢的一脚来自对面江稚,踩的一脚来自右边,他妈妈程惠远。
程明朗:“???”
不是,他说错啥了吗?!
卧槽!
他反应过来什么,马上闭紧嘴巴噤了声,只是两眼瞪得似铜铃,还心虚地转来转去。
演技可不是一般差。
什么叫猪队友,什么叫反向助攻?
江稚欲哭无泪地想,这不就是了。
“去年平安夜?”老太太疑惑地问,“可小稚不是说,你们今年六月才认识的吗?”
江稚强装镇定地收回脚,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圆过去。
可是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寄希望于男朋友。
“去年就认识了。”程与淮轻搁下筷子,气定神闲地解释,“当时对她有好感,但考虑到异国问题,拖到今年六月才定下来。”
“是啊妈,您记岔了,”程惠远也连忙打圆场,“之前小稚说的是他们六月份才正式恋爱。”
自从江稚来了家里,有她的陪伴逗趣,老太太精气神明显变好,食欲也增强了,程惠远都看在眼里,不希望打破现状。
江稚微讶,她原话明明不是这样,难道小姑……已经知情他们的协议关系了?!
自从生过重病后,老太太记忆力大不如前,记不太清细节了,加上又有女儿从旁佐证,她只当是自己老糊涂记混了。
何况她了解孙子,他向来处事沉稳持重,谋定而后动,既然他考虑过异国问题,说明他对这段感情有长远打算,是奔着结婚成家去的。
这样一想,老太太顿感心怀宽慰。
危机解除,好在有惊无险,气氛重归和缓。
江稚虚虚靠向椅背,她要收回合约女友这份工作难度不大,没什么挑战性的话,分明是遍地雷|区,随时都有可能踩中好吗!
她一颗心还跳得乱七八糟,余光斜向旁边的男人,只见他神情自若,姿态清越,还给她舀了一勺蟹黄豆腐羹。
不得不承认,他的临场反应和演技是真不错,定力更是无人能敌。
江稚半分不敢松懈,一顿饭吃下来,颇有点食不知味。
饭后,程与淮陪奶奶到花园散步。
走完大半圈,她停下来,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一晃二十多年光阴逝去,她亲眼见着他,从跌跌撞撞蹒跚学步的稚童,慢慢成长成如今高大英俊,出类拔萃的模样。
可是,从小到大,他太孤独了。
如今程家和集团的重担也压在他肩上,她多么希望,当他疲倦归家时,家里会有人等着他,陪伴他度过漫漫长夜。
老太太那双苍老的眼里跃动着微光:“与淮,我一直担心,你会受到父母影响,对婚姻不抱任何的期待。”
程与淮确实无意于婚姻,但不忍让奶奶失望,答得模棱两可: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视线偏转,透过落地窗,不经意瞥见客厅沙发上,江稚和程明朗并肩而坐,两颗脑袋隔着半臂距离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他不自觉地蹙起眉。
又看过去一眼。
不知道程明朗说了什么,她笑着拿起抱枕砸他肩膀,他赶紧抱头求饶,氛围有说不出的融洽。
程与淮淡漠地收回目光,扶着奶奶继续缓步往前走。
月华照水,花园里香气四溢。
老太太发觉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望向屋内,她跟着看过去,心底顿时门儿清。
要不怎么说热恋的人就像连体婴呢,这真是一时半刻都舍不得分开哪。
老太太露出一脸“我是过来人我什么都懂的”表情,笑眯眯地拍拍他的手:“风大了,你送我回房吧。”
客厅。
“什么?”程明朗目瞪口呆,“你是偷偷瞒着你妈妈回国的?!”
“你也知道的,江女士一直不太乐意我和我……许家那些人接触,”江稚往嘴里塞了颗茉莉香葡萄,含糊道,“要是惹她生气,后果很严重的。”
“多严重?”
“她会把我关进琴房,然后让我听她弹上一天的琴。”
程明朗严重怀疑她在凡尔赛:“阿姨可是top级的钢琴家,多少人挤破头都抢不到音乐会门票。要是能听她弹一天的琴,得多幸福啊。”
江稚白了他一眼。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程明朗啧啧感慨着,忽觉一阵凛冽冷风袭来,冷不防打了个哆嗦,转过头,竟撞见他哥站在门口,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就像秋风扫落叶般冷酷。
程明朗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飞速将大咧咧搁在桌上的腿撤回,屁股也坐不住沙发,跟装了弹簧似地弹起来。
“我,我想起来还有点事,走、走了。”
他溜得飞快。
江稚鄙视地撇撇嘴,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怂样,出息。
她擦干净手,起身走向门外:“我们也回去吧。”
她有好多问题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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