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一个法阵中相对而坐，灵气缭绕四周，宛若随风而荡的流云。大量的灵气顺着法阵涌入少女体内，经由她的躯体炼化，缓缓流向步栖渊。

崔羽落从二人身上移开目光，看向法阵周围。

四周是看似寻常的古树，木叶掩映之下是一块巨大而扁平的石头。两人正坐在巨石正中的位置，法阵流转，使深色的石面泛着流光溢彩。

泽音城的弟子说步栖渊时常独自来不惑林修炼，原来他们所说的修炼并非独自在灵气充沛之处修炼，而是将女弟子作为炉鼎，在林中与之双修。

而密道中记录着的“泉音”之术，又恰好是有利于双修的炼体之法。因此那与步栖渊双修的弟子，大概所修的就是泉音。

这时，一道不显眼的流光从远处不紧不慢地飞来，最终停留在步栖渊的身边。步栖渊似是有所感应，伸手令那荧光落在自己掌心，再收拢手掌，将拳移至耳边，听了听其中的内容，而后缓缓蹙起眉。

他手掌下压，周围的灵气随之下沉，最终消失在石面。坐在对面的少女睁开眼，声音略显沙哑：“长老？”

步栖渊站起身，语速稍快：“我有一些要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随后快步走入身旁的树林，旋即不见了人影。

少女却并未直接离开，而是轻轻阖上双目，眉尖微微颤抖，脸色略显苍白。她静坐调息了许久，脸色方逐渐好转，而后起身缓缓离开。

崔羽落余光忽然扫见了一个影子。她轻身向那边掠去，身形起落，转瞬便融进了树林之中。片刻后，从树林中传来很轻的一声响动。

崔羽落正站在那声音响起的位置边。一个穿着深色衣衫的男子蹲在地上，面前是被他一掌打晕的少女。他伸出二指，轻点在少女额头，一缕浅淡的白色烟雾缓缓缠绕在他指上。而后他将少女扛在肩上，纵身掠出了丛林。

崔羽落心中一惊，这男子是将少女的一段记忆抹去了。步栖渊在与弟子进行双修之后，又派人抹去这段记忆，如此一来，除了他的亲信，便无人再知道此事。

她正要回密道口，却忽然觉察到了一丝隐匿的灵息。而那一缕灵息起初并不明显，几乎要和周围天然的灵气融为一体，但它逐渐凝聚，最终如同一股小幅的飓风，震荡着周围的灵气。

而那股愈来愈强的灵息正迅速迫近崔羽落。

她下意识地朝一边躲闪，站定后抬眼看向刚才所站的位置，一个人影骤然出现在那里。

是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而他身上的黑袍，与之前在密室中见到的那个男子一模一样。

“什么人？”黑袍男子喝问道。

崔羽落站在原地，没有回答。那男子向她的位置轰然一掌，崔羽落轻身掠起，向身后飘出数步，男子的动作在空中戛然而止，随后足尖在地上一点，竟准确地向崔羽落所在位置再次袭去。

崔羽落原想着并不知这人究竟是什么人，所以还是要避免贸然出手。但此刻这人穷逼不舍，却有些难办。

她继续闪身腾挪向另一处，那男子这次并没有跟来，而是站在原地，口中默念咒诀。随后崔羽落只觉周围的空气陡然沉重了起来，胸口如同坠了一块巨石，一口气被拖拽着往下，沉闷得难受。

但下一瞬，咒诀的作用猝然消失。“咚”的一声响动，那男子失去意识倒在地上。崔羽落微微睁大眼睛，随后向那边走去。

“为何这里有城主的人？”

梁桉压低的声音从男子身旁响起。

“什么？”

“没什么。”

从梁桉手中飘出一缕灵力，又隐没在倒地的男子体内。崔羽落低声道：“这是……”

“改动了他的记忆。”梁桉依旧是低声道，“走，回密道。”

崔羽落点了点头，跟梁桉一同回到密道口。

“为什么帮我？”

梁桉却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向二人道：“这林中还有其他人，我们得快点离开。”

崔羽落应了一声，朝密道的另一端走去。路过那块记录着泉音之术的墙壁时，她顿下脚步，又看了看。她的视线停留在中间几行：“修习此术或于身体有损。哎？它的意思是，修炼泉音之术有可能会对修炼者的身体有害？”

梁桉瞥了一眼墙壁，继续道：“是。不过并非绝对有害，具体会如何，不仅和修炼过程中的所为有关，还与修炼者先天的体质有关。”

崔羽落忽然想起之前在芝林苑中听到的对话。

那几个从内城来的女子说，“这一批女子的体质不够好”，因此送去芝林苑的人比之前多。这话的含义是，新选来泽音城的一批少女中，有一部分人体质不够好，因此在修炼的时候伤了身体，从而不能继续修炼，因此被送去了芝林苑？

而她在芝林苑中看到的女子均为身体欠佳的样子，原是在修炼泉音之术的过程中遭到的反噬？

可为何那些女子身上并无灵力的痕迹呢？而且在她们的交谈中，却全然不提与修炼有关的事情，似乎……从不曾修炼过？

三人站在密道起始的凉亭中，崔羽落道：“还得麻烦梁兄再晕一会儿了。”随后她抬手击晕了梁桉，低声道：“这个人我们先怎么处理？其实我不太想把他放回去。”

慕惊弦道：“那便和上次一样，在他身上施加一些法咒，让他悄悄躺在客栈。”

崔羽落点了点头，随后道：“那我们……直接回客栈吧。”

*

慕惊弦直起身，道：“好了，现在不出意外的话，他能在这里躺至少三天。”

崔羽落笑道：“好。不过接下来我想再去一趟芝林苑。”

慕惊弦问道：“芝林苑？为何去芝林苑？”

崔羽落道：“我想验证一件事情。”

慕惊弦想了想，道：“你觉得泽音城让到来的女弟子修炼泉音之术，而后又将不适合修炼的人遣往芝林苑。但我们在芝林苑看到的女子身上并无灵力，你觉得，是泽音城的人在将她们送去芝林苑后，彻底洗净了她们身上的灵力？”

“是的。我想起当时一个女子被他们送来的时候，最开始他们在那个房间内不知道在做什么，我只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如今想来，我猜，他们是在施法吧。如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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