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撩完就跑》
天气晴和,日色轻寒。鼓声时动,春草暗生。
百姓们提着木桶,相携至程府。桶中椒水经过烧煮,投半数入井中。
空气中弥散着椒水的暖香,执嫣捂鼻打了个喷嚏,被絮声祝祷的众人投来冷眼,除瘟避祸之类的祈祝又深重几分。
人群散去,冷不防有人睨她一眼,被身边的人拉着扭过头去。两人嘀咕了几句,又各自回头再睨她一眼,匆匆走了。
执嫣见他们神色不善,一时手足无措,只能等程府空了,才尾随着人流来到临泽湖畔。
她避开众人,半个身子隐在树后,倚上树干,看着他们分杯置酒,熏豚宰兔,施斋糜于行者,各自言笑奔忙。
曾经百姓待她亲厚,因她是曜辰公主,来此是为和亲;如今对她避之不及,也因她假意和亲,无端招致祸患。伏兵、行疫,将因陈旧日的伤疤再次揭开。去而复返的硝烟,远比一场大火更加沉痛。
执嫣也在方歇的战祸中失去了亲人,最能理解这种沉痛。
面对因陈沉默的恨意,她不觉得抱屈衔冤,倒觉出恰如其分的勉慰。只是这几分勉慰在欢闹的喧嚣对面,难免显得不合时宜。
执嫣心中叹息,提步欲走,一回头撞见高骏明亮的眼,听他喊道:“走,去看看你的马!”
他身子挺拔,高坐在白玉骢上。乌黑马尾高束脑后,明朗意气。暗色劲装压不住张扬的里衣,襟口一线鲜红灼热入目。
程赋生驾着马车跟在后面,对高骏抱怨:“这可是程家马场最好的马了,若不是你开口,我高低得拿它为我产一棚子良驹!你不知道,为了把它赶到这里,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高骏见这马漂亮飒爽,却连马鞍都没安上,拧眉上前,打断程赋生的喋喋不休:“这马还得自己驯?”
“但凡能直接骑乘的马,都打了印入了棚。你非要没有打过马印的马,可不得自己驯吗?好了好了,马我送到了,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忙完还得蓄猪脂去呢,今岁啖马可得靠自己了……”
程赋生理直气壮,口中絮絮叨叨,见到摸索着车帘的小枝,立马换了副嘴脸,温声细语。
看来这马一时半会儿是用不上了。高骏无奈摇了摇头,正打算邀执嫣与自己共骑,乍闻蹄印踏近,抬眼袁满已打马而来。
“将军,腊赐已清点完毕,清单在此。今岁还新添了药材、甲煎、澡豆等物,也要尽数分送给百姓吗?”
每年腊日,胤京都会拨送赏赐以慰众臣。高裕身为安国侯镇守边关,殊恩厚渥,腊赐年年堆山成海。
从前,高裕只将腊赐分送边军。后来曜辰割地求和,为绥抚民心,也匀出部分分发给因陈百姓,以昭天胤膏泽。
往年都有大哥打点一切,如今他远在天边,自己身在其位,自然也要尽职尽责。
高骏思索片刻,在清单上点出几物,让袁满把其余腊赐尽数按照往年份例分送给将士和百姓。
袁满应声而去,高骏耳廓微动,听见身后马嘶愈厉。
回头一看,汗血马正奔腾向前,险些将执嫣甩落马背。
高骏心口一提,打马驰近,高喊道:“跳马,我接着你!”
执嫣勒紧缰绳,顾不上额角沁出汗水,竭力将汗血马的行动范围缩到最小:“躲开!”
执嫣驯马多年,对付再烈的马都游刃有余。眼看着汗血马在她的牵制下缓缓停踢,执嫣本已胜券在握。
正松口气,谁知白玉骢毫无预兆地凑上来,跨下马驹猝然受惊起扬,举蹄踏天。
执嫣急速稳住重心,双脚踩磴,待到四踢落下,才动了动缰绳,朝前方驰骋而去。
高骏见她脱险,一时如释重负,还未打马,白玉骢已主动跟上前去。
执嫣渐渐感受着马蹄跃动,微微伏底,感受到它在自己身下顺服,跑出一圈,又缓缓回来,迎上提缰抑制住白玉骢的高骏。
他目光湛湛,笑意明快:“给它起个名字吧!”
“可以吗?”昨夜向高骏索马,只为行猎方便,没想到她要马,他便真送来。
执嫣驭马无数,从来没有拥有过自己的马,听他这么说,心中隐隐有几分雀跃。
这马蹄色踏金,四足雪白,浑身血色浅浅,丛云蔽日下依旧散发着北珠一样的莹润的光泽。极薄的皮毛之下,紧致的肌肉线条近乎完美,真是难得骏骨。
执嫣忍不住心中盘算,向云开送的北珠珍贵,半袋买马概应足够了,若不够,就一袋。执嫣找到心中平衡,定下心来。
适逢轻风微拂,尚未修理的马鬃飞扬起来,如白雪飘扬,抚过手背。
执嫣眉眼一弯,微微俯身靠近它,拂了拂马驹右耳,问道:“‘白雪虬’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马驹抖了抖耳朵,仰起脖子,贴着她的手心原地绕了数圈,缓缓停踢,马尾微甩。
马蹄一落地,白玉骢便追上来。被白雪虬喷出的气一怵,又绕道它左侧,试探着再次靠近。
躲闪间,白雪虬觉出白玉骢并无敌意,不再排斥着威慑,却也不让它靠近。
“看来白玉骢很喜欢白雪虬。”高骏拍了拍白玉骢的脖子,只觉好笑,扭头对执嫣道,“你就这么自信一定能驯服它?”
“驯马,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我若弃马逃脱,就无缘得到白雪虬。”
“你就不怕驯服不了吗?”
“若驯服不了,无外乎受伤赴死,都是往日旧历,没什么好怕的。”
两匹马追逐着跑了一圈,并驾往林中驰去。
高骏侧首望着执嫣,微微愣神。她伏于马上,不必假意柔弱、故作端庄,同他虚与委蛇。纵情策马驰骋天地间,恣意洒脱才该是她本来模样。
倏尔耳廓微动,高骏竖指示意她噤声,弯弓搭箭,手指一松,箭翎离弦而出,直冲一头食草的幼鹿而去。
箭矢落在幼鹿身后,未现血光。幼鹿呦呦,受惊逃窜,在不远处的母鹿应声一叫,转瞬之间也没了踪影,只余风吹草动。
执嫣见过高骏射杀狼王,知他是故意放水惊鹿,蹙紧的眉头松开。见他拇指戴着护韘,从怀中摸出一物,伸出的手被嘹亮的嗓音一惊,缩到背后。
“是谁这么不知好歹,惊走了我的鹿!”
余音未落,固荣已带着十几人从林中出来,见到高骏和他身畔的执嫣,当即住了嘴。
高骏瞥了眼他身后满满当当的猎物,固荣即刻会意,只说祭品足备,便招呼人回去。
高骏调马回头,歉意一笑:“杀鸡取卵、焚林而猎,皆非长久之计。说好要带你打猎的,恐怕要食言了。”
“无妨。”执嫣摇摇头,将掌中之物收入怀中,陡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啸响,之后又有鼓声齐奏。
高骏蹙眉闭目,面色痛苦。执嫣抬手捂住他滴血的右耳,警惕道:“那是什么?”
“别担心,只是腊祭开始的鼓声。”
高骏声音微哑,耳廓覆盖住她大半个手心。肌肤相贴,她能感受到他呼吸中细微的抖动,以及他耳畔烧起的热意。
关切尚未出口,蓦然对上他睁开的黑眸,顿时失了方寸。
执嫣指尖微蜷,正要退缩,已被粗粝的掌心覆住手背,重重按在耳上。
晌久,高骏才从怀中掏出一块净布,握着她的手腕,低低道:“阴兵借道时受的,当时没当回事。再经西关一战,一听尖啸便会流血,我都习惯了。”
高骏微垂着眼,仔细擦拭着她手中血迹。
她的手指细长微凉,放在自己手中却显得如此纤巧。血丝渗入掌纹,高骏一时拭不净,将净布翻面再擦,力道有几分大。
指缝被摩擦得生疼,热意从手上蔓延到脸上。执嫣别开眼,双腿不动声色地一夹,白雪虬已带着她从他掌中抽离,小跑向临泽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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