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已经频繁的震动，到第三次。

纪榆坐在六楼的天台上，天台的铁皮遮阳棚早已经锈迹斑斑，大风一阵一阵地刮过让铁皮作响，鸡皮疙瘩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一身。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拧紧，连指尖都白的，脑子里却是空的。

“…喂。”

“在宿舍？”

万嘉旅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

但是纪榆似乎还没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嗯，...要睡觉了。”

深夜一声惊破天的喇叭声，从楼下传来也从纪榆的手机里传来，这代表万嘉旅现在就在他们楼下，他看见有车的远光破开雨夜疾驰而来。

不知道说什么，他觉得现在不是什么见面的好时候。

“有点晚了，你先回去吧。”纪榆垂下眸子，“明天...还有挺多事。”

雨水一滴一滴地滴在他的鞋子上，他才回来没几个小时，他难得觉得有点累。

“我没有。”万嘉旅说。

“...没关系。”

“我他妈没有！”

纪榆叹了口气，“回去吧。”

“你先下来。”

“早点...回去休息。”

“那我们什么时候见面，什么时候让我解释。”

“先都去睡觉吧，睡醒...”

“行。”万嘉旅干脆利落地答应。

纪榆从电话声中听到万嘉旅不知道是扣安全带还是开车门的声音。

“你睡觉去吧。”

纪榆转身下了楼回了宿舍，他不适地仰了仰头，感觉太阳穴有点跳。

这儿的床品跟万嘉旅家里的一样，他闭着眼睛有点儿胡思乱想。

他睡不着，他不安心。

他想抽根烟，站在窗户口的时候才发现有车打着大灯，在漆黑的雨夜里打出一束泛光，今日的路灯没开，刚出这个季节容易起雾，那灯劈开了狭窄又明亮的空间。

电话又来了。

“喂。”

“睡醒了？”

纪榆沉默，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能被掌握。

“没。”

“那你再睡会。”万嘉旅的声音还是一样平静。

纪榆看见那束光里走出一个黑色的剪影，他没打伞。

透明的水针还在继续，纪榆有一瞬间的迟钝。

电话里传来，“去睡吧。”

电话被挂断了，万嘉旅还是站在那里，对向有车驶过，两条光束碰撞，连刹车声都充耳可闻，侵袭的雾气在他四周扩散。

情感问题如果分类别去归入档案，那只有两个选项需要几个足球场来放案情书，一个叫忠诚，一个叫未来。

可惜，这俩好像在他俩身上都没有。

烟灰已经变成一截悬在烟上，烧着了烟蒂发臭，纪榆在窗口掐了烟垂丧坐在桌前，他偏头能从窗外看见他还在。

纪榆就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机，突然有消息。

他有点不想去看。

时间继续默，纪榆的手指错在身前，他有点儿丧地坐在椅子上，他的十指跟着手机的亮起跳动了一下，他另一只手按住了。

又跳了一下。

纪榆有点儿憋闷地看了看窗外，他终于还是拿起手机去看。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所以什么都没有。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他正要关闭手机的时候，又来了一条。

「我没有。」

纪榆感觉自己的腮处发酸，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又觉得嗓子里旱得厉害，这里的宿舍逃不开回南天的潮湿闷黏，连皮肤上都布满了雾气，随即他感觉鸡皮疙瘩从手臂开始，到他指尖微微瑟缩，今天那些事儿的力道像早春集市屠夫在脏兮兮的砧板上拿斧子朝着那扇猪肉砍下去连桌子都会颤的程度。

说来剖心挽骨这些事情对医学生来说司空见惯，他能清晰的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难受他也知道现在应该给自己用什么药剂可以缓解但是他挪动不了脚步。

「你不要我了吗。」

纪榆闭上眼睛深呼吸转头的瞬间，黑暗的宿舍被人推进了门，吱呀一声。

他站在门口，衣服还在往下滴水，宿舍走廊昏黄的灯头顶有似玻璃球跳动的声音，半夜有人冲了厕所，水管都在作响。

这里所有东西都是湿的，包括对面的人的眼睛。

门敞了开半扇，医学院的宿舍有很多鬼故事，走廊的穿堂风一鼓一鼓的，他哪怕就在纪榆的十步之遥，他半步不动。

宿舍里有人的床挪了一下，床上的人躲在被子里不耐地发出声音，“干什么啊我草！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扭身抱怨，“烦死了！能不能让人睡觉！”

万嘉旅还是站在门口。

纪榆跨出了脚步，万嘉旅后退，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纪榆，他继续后退。

门被关上。

昏黄的走廊墙壁上都是水珠，万嘉旅在这时候抱住了纪榆，闷在他怀里，纪榆正想推，他更是用力，他死死扣住了自己的手圈着纪榆，“...别这样纪老师。”

纪榆垂着眸子看他，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感觉，涩得糊嗓子，他还是掰着万嘉旅的肩膀推他，“我...明天还有事，你...”

万嘉旅盯着他的眼睛，“真要是我女朋友，我...我能，我能是那样的吗？！不是，你是不是就是想跟我分手啊？你，”万嘉旅有点儿委屈地撇嘴，“干嘛呀，我就想好好跟你过个周末，我知道，你看出来了，我没说出口我有男朋友，可是，我真的没有跟她单独做过任何事情，哪怕是买礼物，也是，也是朋友一起去，今晚上我又不知道你会回来，可是我还是送她回学校了啊，我要是真像你想的那样，我现在应该在酒店。”

“你有什么证据啊，难道我非得，她，她是我爸朋友的女儿，你也听见了，我们去吃一个酒席，不是我们自己去吃的！”万嘉旅说着话拽着纪榆的手，低着头却往回别扭着肩膀，一大滴眼泪就砸在纪榆的手背，随着一声泪落之后的鼻音，“干嘛...都欺负我。”

他微微别过头去，豆大的一粒又掉了下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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