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捧着锦帕包裹着的什么走近，注意到沈万安手上的伤口，慌忙将东西放下，抓住自家主人欲遮掩的手指。

“主人怎的对自己的身子如此不上心，勿再用这只手触碰了，我去将伤药拿来。”他语气略带责备，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沈万安见小童大惊小怪的，无奈一笑：“莫要惊慌，伤口不大，这不有现成的帕子吗，我看料子用的也不差。”说着他将小童方才随手放在一旁的锦帕拿起，里头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落在桌上。

一抹浅色映入眼中，沈万安呼吸一滞，指尖颤抖，手中的锦帕掉落在地，划过身前的琴弦发出刺耳的鸣音。

他无意识的动作比思绪先行一步。

顾不及什么锦帕，沈万安拿起那白玉珠串，紧紧握于掌中，手指摩挲过玉石上微小的划痕。或许是过于用力，指腹的伤口又渗出血迹沾染了白玉珠，他慌忙将其拭去，保持了手串的白玉无瑕。

小童轻声喊了沈万安几声，见主人不为所动，捡起地上沾染了些灰尘的帕子，忙回到屋中给主人找伤药与绷带去。

攥着手串，沈万安痛苦地闭上双目，眼前仿佛又浮现那红衣女子的明媚笑颜，即使多年不见，她的一颦一笑在沈万安心中仍活灵活现。

小童动作迅速，很快回来，扯过自家主人的手，认真地为其包扎细小的伤口。

“对了，主人，这东西是掌柜送来的，有名女子给了他这样东西，想要见您一面，那人说您见了这东西自然会明了的。”

沈万安听到来人是女子，心提了起来，稍稍清醒了神智便有些失落。那人是说一不二的刚强性子，放话死生不复相见便一定不会来找他，能得到这样东西，想来应当是对她十分重要的人。

沈万安有些庆幸，如此看来她还不至于如此绝情，瞧上头的成色，想必这么多年还将信物好好留着，如今有人上门求见说不准冥冥之中暗示还有与她相见的可能。

“让掌柜将她们领到竹苑来。”小童虽诧异，但主人自有道理，将沈万安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一直在门口候着的掌柜。

于是又绕了几道弯，经过亭台楼阁，明昭与巴兰希终于来到幽静的小院前。

明昭暗自腹诽，天下最大商行果真名不虚传。

竹林在江南很是常见，但北境大漠条件恶劣，沈万安还能在其中圈出一块地界来消遣雅士风骨，财力可见一斑。

推开木门走过石阶，穿过曲水竹亭，一袭白衣的男子早已盘膝端坐案几前，三盏茶水沏好，只待贵客一品。

见客人到来，沈万安没有起身，从容地拂袖示意二人入座，后虚行一礼：“沈万安。”

巴兰希从不在意什么礼节，沈万安的随性倒是令明昭觉着有些意思，加之他飘然若仙的姿态，瞧着还真不像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虽说有求于人，巴兰希也没准备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正好一路走来口舌生燥，抓起案几上的精巧茶盏将茶水一口干了。

一旁伺候的小童见此情不自禁“诶”了一声，被巴兰希莫名其妙的眼神瞪了一眼，只能无奈地给她续上茶水。

打从他跟在主人身边，见到的哪一个不是大家闺秀、风流雅客，竹苑的茶是顶好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人如此粗蛮。

明昭托起茶盏，见碧绿的芽尖竖浮，隐隐暗香扑鼻，带着笑意道：“这是今年第一茬的狮峰龙井吧，大概是都知道这儿有好茶，难怪见沈老板一面如此不易。”

沈万安勾起嘴角：“不过是些增添风味的叶子罢了，不足为道。”

客套了几句，明昭也不再废话，直入主题：“我们姐妹二人此次是为囚沙谷而来，大漠的地界匪帮能站稳脚跟，都是有好把式的，不知是否有机会与沈氏商行磋商同盟。”

沈万安听完明昭的一番话，面露难色：“这······实不相瞒，沈某一介商贾，本家是从北境做起的，早前确实也曾起过与囚沙谷合作的念头。不过当时利弊权衡下，沈某还是放弃了这路子，两位姑娘今日前来，总得拿出些实际的东西说服在下不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商行地位在囚沙谷之上，按匪寨如今的境遇，只要搭上商行的线，多少都能分到一杯羹。

明昭几日前便同巴兰希商量好了匪寨能让多少利，能有多少供给贸易往来，她找出早早备好的文书，简明扼要地向沈万安陈述利弊。

虽是因着慕绯行友人的缘故沈万安才准许她们来竹苑，但他细看明昭的策略，略带稚嫩却确有可行之处，神色也认真起来。

他并没有欺骗明昭，囚沙谷作为北境不容忽视的一大势力，当年确实是商行的目标之一，但匪寨的名声实在算不上好，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商行不敢保证他们之间的合作是否能稳定。

如今商行发展迅速，自家的镖局也日益强大，正巧是开拓一条新路子的好时机。

沈万安看完明昭所有的设想，隐隐有些兴奋。

他本就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淡泊的性子，只不过是近几年生意做得大了，遇到的困难少了许多，商人的本性蛰伏起来，只能拿些附庸风雅的玩意聊以消遣。

东家拍板，一切自然都进行得很顺利，掌柜的恭敬地引着巴兰希到外头商行中敲定后续事宜，明昭则被沈万安留了下来。

他还是方才那般和煦的模样，不过明昭可以从空中隐隐嗅出些不易察觉的异样。

沈万安拿出明昭送来的那串手帕，语气低落，仿佛在害怕什么：“恕沈某冒昧，这白玉珠串，朝小姐可否告知在下是从何处得来的？”

大事已谈妥，剩下的是些陈年旧事、儿女情长，事关自己最好的姐妹，明昭不爽之余又带了些逗弄的兴味：“这个手串是我一位好友赠予，她离开北境前将此物留给我，说如遇到难处，可以携此物到沈氏商行寻求帮助。”

得到确认的答复，沈万安的心放了下来，他原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好在白玉珠串确实是慕绯行亲手赠予，起码表明她离开北境时无生命之虞。

但明昭未竟的话语又将沈万安的心提起来：“前阵子她还同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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