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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她又在诱神逆天》

33.星移故魂

钱煜安敬上。

这一生我握过两样最重的东西:沈潭秋递来下了药的酒壶,和如今压尘封在密室里却依旧压得我脊梁骨生疼的星移扇。

回顾大半生,其实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认识沈潭秋。

*

自幼我就被父亲教导陵阳之主要端正威严,要不苟言笑。于是我也端着一副大人模样摆出鄙夷的目光看那些顽劣的孩童,自以为不需要玩伴。

许是我这木头一般冷硬的性格本就无趣。

可直到我遇见沈潭秋。

陵阳城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他不知道去哪里瞎窜得一身污泥,手里攥着一把洁白的扇子和他格格不入。这人被城中士兵追着打上了城楼,和被父亲罚练武的我撞了个正着。

他看见我简直就和看见了救星,一把拽着我的肩朝追他的士兵一推,自己则笑着翻下了城墙逃之夭夭:“多谢少城主!”

谢个屁。

我磕在士兵剑鞘之上的脊骨生疼。

从此沈潭秋便没皮没脸的缠上了我,我终于知晓他原是沈府的嫡公子。

原来生为世家公子,也可以活得这般恣意吗?

我和他拉开距离继续鄙视同龄人,尤其鄙视他。但也许是沈潭秋在大人面前装斯文装得太过天衣无缝,父亲居然不反对我同他的交集。

于是沈潭秋见了阳光就灿烂,在父亲面前我们一个斯文一个死板,扮演两截张口闭口就是之乎者也的木头;等父亲一走,他拽着我翻城墙、钻狗洞、逛夜市看灯会,把从小到大所有我嗤之以鼻的事情做了个遍。

“钱煜安,人生得意须尽欢,你一屁大小孩板着个臭脸装什么深沉?”星移扇在他手里几乎能被他玩出花来。

这叫少年老成,他懂个屁。

*

年十八。

水灵根修士的预言之能我仍未觉醒。父亲恨铁不成钢地关了我不知多少次禁闭,我看着祠堂发呆,听见地缝里传来一阵簌簌的声响。

“钱煜安,还不滚过来拉我!”沈潭秋的声音在安静的祠堂里响起的一瞬间近乎刺耳,我看着他从地道里钻出的那副模样心中莫名一阵火大:

“沈家实力雄厚,沈公子自然想玩便玩,我一个十八岁还未曾觉醒预言之能的愚笨之人,恕钱某以后就不奉陪公子了。”

我故意撒着自己的恶气,也是此生唯一一次对他说的重话,所幸沈潭秋都明白。

他闻言不急也不燥,从刨出的地道里拿出一壶陵阳特产的桂花酒,又从外袍里翻出半块我上次夜市说过好吃的梅子糕,不慌不忙地递到我面前:

“沈家实力再雄厚也会永远效忠城主府,吃块梅子糕消消气,不就是区区预言之能,我陪你练。”

沈家世代火灵根。

他陪个屁。

我冷眼看着这厮在祠堂里把自己喝了个死醉。

从小到大被罚跪祠堂无数次,但唯有那晚的祠堂,有新酿桂花酒香。

*

年二十。潭秋父亲病逝。

他一夜之间似像换了个人,总算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我竟宁愿他如之前一般,恣意洒脱肆无忌惮,这才该是他。

沈潭秋的少年气似乎随着他父亲的病逝,随着沈家交落在他肩上的重担,一同烟消云散了。

他和沈家主母一同协理掌管沈家上上下下,而我被父亲逼迫发掘预言之能却仍无所获,一时之间竟再难相见。

继承者的身份像个诅咒,它要求我们担下所有担子,不可以后退亦不可以流泪,要挺起胸膛背负整个家族的希望,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我们想不想。

*

年二十二。沈潭秋成婚。

喜宴上是我和潭秋两年来头一次见面。新娘很漂亮很温柔,顾家嫡女顾君婉,和潭秋算得上门当户对。

吃完喜宴我不动声色的准备先走,哪知刚绕道幼时我二人常攀的沈府槐树处,树杈上突然传来一声久违的轻笑:“煜安,你这人真不够意思。”

“鄙人好不容易拐个媳妇,少城主居然不喝两杯再走?”

我看着树杈上的人心中惊觉好似一切都未曾变过:“喝。现在就喝。”

*

喜宴之后生活再次回归正轨,我的预言之能还是未曾有半分起色。

收到了潭秋的信,信中说他一切安好,沈府走上正轨,君婉也已怀有身孕。信中还附上了一些觉醒的办法。

替挚友开心的同时,也替自己惋惜。

水灵根的预言之能觉醒时间虽说有早有晚,可我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自己真是个一事无成的废柴。

我尝试了上千种古籍曾记载的觉醒之法,最后竟然可悲地发现书中写满了“时机”二字。

可究竟要怎样的时机,才配得上我这从小被寄予厚望,可如今又被数落得一无是处的道心?

*

那夜我如往常一般练功,却听闻城主府院中的桂树上似乎有声响。

越走近桂花味越浓,只见潭秋倚着桂树,左右手各拎一个酒壶,见我来笑道:

“我儿沈燎今天满五周岁,沈家旁支都盯着呢。懒得和他们周旋便干脆不办酒宴,但少城主你可要陪我喝两杯。”

“燎儿的小字可否取了?”我接过他递来的酒壶,问。

“烬隐,沈烬隐。烬天焚业,隐芒康健。”这人边说边掀开层叠的树杈,竟然显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我大惊:

“你、你就这么给孩子放树上?”

那孩子一双黑眸像极了沈潭秋,看着我笑得很灿烂:“钱叔好。”

沈潭秋熟练地抱起沈燎,小沈燎肤色极白,倒是随了他母亲。两个大老爷们最后围着个终于困极了熟睡的孩子,下着两壶桂花酒聊了半宿。

只是这桂花酒为何比往常甜。

我越喝越发昏沉,闭眼之际只看见沈潭秋月色之下寒凉不忍的眼。

这混账连给我下药用的都是甜毒。

拜他所赐,我昏睡了整天整夜。大约是对沈潭秋这混蛋的恨意作祟,睡梦竟里看见沈家竟被血洗成了祭坛。

梦里我去找他算账,打开沈府大门的一刻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在蜿蜒的血河里行走,每一步都胆战心惊。

沈潭秋,求你们别死。

直到我从尸堆里颤抖着捧起他已经冰冷僵硬的手,看见一旁面容恬静恍若只是睡着了的君婉,一切的一切和我梦中的沈府严丝合缝完全重合,我才惊觉。

这不是梦。

是我的预言之能觉醒了。

自幼时起盼了大半辈子的时机,偏偏来得如此之晚。

我从尸堆里捡起了染血的星移扇,这雪白的扇子上沾染的血渍宛如一朵绽开的花,和他那不着调的主人一般带有几分风雅。

无意间的触碰竟然听到了扇子里沈潭秋的传音:“君婉预见煜安你、子时有灾……自作主张……给你下了药,煜安,睡一觉就没事了。”

原来顾君婉也是水灵根修士。只是她能预见我有灾,却并未预见沈家自己的灾。

仔细想来,约莫顾君婉预见我将出的灾祸,许是为赶去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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