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桂窈迷茫地望着这个奇怪的哥哥。

见过他吗？好像没见过，他是谁？不知道诶，那她要怎么回答。

永昌十五年，任北袭十三岁，少年或许也察觉到自己与一个幼童无法沟通，更别提对方还先天痴傻。

他亦是不懂，为何自己兄长命中的劫难只有面前的她能解。

少年已然高大的身躯要单膝跪下才能和这个小豆丁对视。

他嗓音淡淡：“你就是桂窈。”

小桂窈闻言，眯着眼睛笑了笑。

任北袭却忽然不动，连下意识伸出的掌心都因为这个笑停在了半空。

此时少年还是偷学剑法的年纪，背着一把剑就离开府中来小荷村里。

可看她懵懂的模样，少年一瞬间想要合拢自己的掌心，却被她迷迷糊糊蹭上来的头发弄得缩走了指尖，沉声道：“往后见到陌生人，不许同他们讲话。”

桂窈疑惑探头。

听不懂。

任北袭咳了咳，又道：“回家吧。”

两只小手忽然抓住他的衣袖，湿润的杏眸有水光闪烁，她不会讲话，但眼睛却好像能透露出依赖的意味。

微微抽走手的任北袭没有半点自己差点拐走小孩的自觉。

“的确……违背人伦。”半晌，他眉间隐约松了些，只是蹲下身，想牵着她的手往小荷村的村口回去。

不远处的长桥上，舅母没见着往日里喜爱在桥上发呆的小桂窈，便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桂窈听见了，弯着眼睛就松开了少年的袖口，踉跄着往声音的方向蹦去。

少年的手只能碰到她的发尾。

微微一怔。

他微敛身躲到一方树木身后，垂眸，见那个小女孩和家人已然见到，小小的一只被妇人抗在肩上。

不知怎的，风吹来时，他张开手心，才觉满树桂花落。

梦该醒了。

...

桂窈睁开眼，便见桌台上，江辜捧着脸正好奇地摸着狸花猫的脑袋。

沈愿罕见地没蹲在江辜的肩膀上，见桂窈醒了，便猛地扑腾着翅膀栽在桂窈的头上，小鸟头往下瞧，气愤道：“窈窈窈窈窈窈！这个猫！这个猫会讲话啊啊啊！！好恐怖！！！”

狸花猫满不在乎地爪爪开花。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小猫点灯？”系统懒洋洋地给桂窈问好，“记忆容纳得如何？晚些赶路离开时如果还晕的话坐车可能会不舒服。”

桂窈把一只猫一只鸟都赶走了，沐浴一番后换上一身黑衣，指尖微微摩挲着包里的匕首，半晌，别在了腰间，门外轻叩，她沉声：“进来。”

贫月入室时眯了眯眼，若不是与桂窈十分熟稔，的确无法认出面前这个黑衣人是她无疑。

她敛下惊艳的神色。

“京城那边传来消息，昨夜，京兆尹家被查抄，乌花府府尹陆青山被当场处斩，李御史被囚宫中，邱宰相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桂窈斟酌着这个用词。

忽然，她与贫月同时抬眼，只见一只箭羽射入居所房梁处悬挂的鸟笼上，她握刃凛冽，却在望见那个红色羽毛时眯了眯眼。

红腹锦鸡的毛？

桂窈去推柜子，刚刚撑着双手往上爬，抬眼就见身后的贫月飞到檐上。

贫月单手拔出红羽箭矢，指腹握住那张宣纸，翻身落在黑衣人身边：“九重的笔迹，小娘，你看，上面还提到如今京城布局。”

“你这样让我很难做。”桂窈默默把宣纸接过。

见贫月清冷眸色里的隐隐困惑，她凑过去摸了摸她的头，眯着眼笑：“要是我也能像你们一样飞檐走壁就好了，”

贫月嗓音淡淡：“但是小娘和小将军很像。”

她绝口不提，当初在将军府时桂窈多么孱弱，只心中深深浅浅地替她喜悦着。

桂窈好奇了，边将宣纸放回腰间，边问回去哪里像，贫月却不肯讲了，最后软磨硬泡，还被她反教育了回去：“娘子如此装扮反而让人更为瞩目了。”

同任小将军背在腰间的那把剑一般瞩目。

桂窈忽然想到什么。

她将宣纸重新拿了出来，握紧，入目是九重冗长的笔迹，桂窈此时才微微一怔，将手心里的宣纸重新通读了遍，忽然睁大了杏眼，笑意在缓缓出云的日光下颇为清澈。

“我明白了！这上面用了任家的密文传递。”

词组偏旁重构，以及当初那个男人古板地要挟她不背好不准抱的许多硬性对照，还担心她读不出来，刻意用了许多相同的地方暗示她，她也恍然大悟，这密信上面真正的意思分明就是——“任北袭今晨出宫。”

算着时间，她远远听见长街上有纵马的声音逐渐靠近。

桂窈这下三两步爬上方才堆好的柜子上，踮起脚，挂在墙壁上，这乌花府门前的市坊稀稀疏疏，而不远处，有一黑衣人骑着一匹骏马，扬沙而来。

旁人看不见，可偏偏任北袭总是能看见他夫人不走寻常路的模样。

那本来紧赶慢赶的男人忽然收紧缰绳，慢慢将马靠在那白墙边，只微扬起头，闷声含笑：“夫人，这次是在救狗还是救猫？”

桂窈咬着唇哼道：“怎么？非得我不承认故意等着谁呀？”

任北袭被她逗得有些哑声，却是伸长了手也够不到这位越墙女子的袖口。

“待我下马。”

“待不了了！夫君，接住我！”只见这一袭黑衣的小娘子不知道哪来的劲，猛地就坐上了围墙上，屁股却被那上面碎散的石子咯得疼，动静太大，饶是任北袭黑眸中都闪过一丝锋芒。

不远处正在馄饨摊子上喝汤的江辜吓得站起身。

小青雀和狸花猫离谱地吐槽了两句。

站里边的贫月下意识伸长了手，而墙外爬山虎上长出的粉色野花也同样欣慰地颤抖着。

而任北袭，双腿从马背上踏出，拦腰抱住桂窈的同时，又将温热的怀抱稳稳放在了自己身前，横跨上马，大手护住缰绳，同样护住了桂窈砰砰颤动的心跳。

两人骑着马一路在乌花城里奔跑，饶是再隐秘的衣服，亦然挡不住激烈的爱意。

桂窈眯着眼笑，问他：“如今小任将军可有洗白？”

男人闻言忽然顿住，桂窈仍揉搓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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