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峬僵着身体，小心翼翼地闭上眼睛，尽量不碰到琮峥。

不熟悉的环境，竟然也很快就睡了过去。

半夜，空气变得湿冷，雾气侵袭，整座村庄笼罩在迷蒙当中。

琮峥忽地睁开眼睛，院子里有动静。

好像是旁边的门被人轻轻打开，发出吱呀作响的声音，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像一只黑猫行走在黑夜中，难以察觉。

那人轻手轻脚在院子里转着，似乎在大雾中迷失方向。

好几扇门被敲响，一直从东边敲到了西边，每敲三下，就发出一声饱含呜咽的哀鸣，像是黑夜中索命的厉鬼，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胆子，敲到他们的房间。

琮峥看了看深睡的卫灵峬，替她拢了拢被子，设下保护结界，正要下床去看。

——寂静的夜被凄厉的嚎叫声划破，那人找到了方向，爬在二人房间门口，木门被撞得咣咣作响，就好像要破门而入一般。

卫灵峬睡得再沉，也不可能听不到这动静，她醒来的时候，琮峥袖手立在门口，一动不动，而门被大力撞着，门板几乎要被撞下来。

她瞬间就反应过来出事了，有些害怕，咽了咽口水，从枕头底下抽出桃木剑，瑟瑟发抖着站在琮峥旁边。

“回结界去。”琮峥倒是没感受到什么危险的气息，但他不想拿卫灵峬去赌，他必须确保卫灵峬的安全。

卫灵峬拿着剑如临大敌，认真地摇摇头：“大人，让我来保护您。”

门被冲开，一个驼着背的矮小身影惨叫着冲进屋子，蹲在拐角处。

卫灵峬点起一张火符，跳动的火光映在那人脸上，竟然是麻婆婆，她双眼圆瞪，望着门外，像是在惧怕什么东西。

同时，院子中另一间房门被打开，很明显乔相留也听到了动静，他正急速朝这边而来，似乎是早有预料会发生什么事。

卫灵峬愣住了，没想到会是麻婆婆，她的腿脚倒是比白天利索很多，但精神状态却非常不好。

她放下桃木剑，走过去蹲在麻婆婆面前，询问道：“麻婆婆，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麻婆婆不说话，一个劲地瞪着门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是冲过来的乔相留。

琮峥侧身，给乔相留让开一条路。

乔相留面色极其担忧，他着急地几步跨到麻婆婆跟前，卫灵峬有些警惕，不愿意放开搂着麻婆婆的手。

麻婆婆呜呜呀呀口齿不清地，像是想说话，乔相留的表情却像松了一口气。

过了那么多次任务，卫灵峬也有了经验——谁知道这个从大雾中冲进来的人，是不是真的乔相留呢？

而乔相留抱歉地冲着卫灵峬和琮峥笑笑，倒不急着去看婆婆了，向两人解释道：“阿来害怕外人，可能受到刺激犯病了，没有吓到你们吧？”

卫灵峬摇摇头，渐渐松开手。

而琮峥颔首，目光未曾从乔相留身上移开过，眸光犀利，像是看穿了他，问道：“你确定她是害怕外人吗？”

乔相留被问得愣住，挠着头笑笑：“总不能是害怕我吧。阿来神志不清，估计认错房间了。”

他扶起麻婆婆朝外走，嘴里念叨着：“真不好意思啊，快休息吧……”

麻婆婆一步三回头，好像还在不断尝试对着卫灵峬和琮峥说话似的。

可惜她身材矮小，全部的力气都在刚刚破门爆发的时候用光了，毫无反抗之力，被乔相留架回了隔壁。

琮峥坐回床上，被这么一闹，两人的困意全部消散干净。

“你觉得乔相留奇怪吗？”琮峥看着黑漆漆的窗口，盯着乔相留房间的方向，眼神锐利得像是能穿透大雾。

“乔相留吗？”卫灵峬愕然，但很快，她也觉察出一点不对劲的苗头，“有点奇怪。但他看着挺孝顺，就是普通大学生的模样。再观察观察，说不定是我们多想了。”

琮峥不置可否，又和衣而卧，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卫灵峬上去继续补觉。

卫灵峬躺上去，却睁着眼睛，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她忽然想起一个细节。

火符是拿在她手里的，只能照亮她周边的景物，因此她看得最清楚，乔相留进来的时候，鞋子上是沾着泥的。

村子并不富裕，但不至于过于落后，院里的地是水泥修的，除非乔相留大半夜跑出过院子，甚至是出了村子，鞋子上才有可能沾染上泥巴。

卫灵峬几乎可以确定，乔相留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样，穿着睡衣，刚刚醒来。

而是离开过一阵，后又匆匆赶回。

天色蒙蒙亮，卫灵峬和琮峥就起了床。

乔相留此时已经洗漱过，坐在院子里劈柴，麻婆婆还在房间里没出来，卫灵峬想去看看麻婆婆的状态，却被乔相留制止。

“阿来昨晚没休息好，别打搅她了。”

卫灵峬面色古怪，放下已经握在门把上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她多虑了，她隐隐约约觉得乔相留在阻止他们和麻婆婆接触。

但卫灵峬也不能直接来硬的，点点头，便和琮峥出了门。

村里几乎都空了，差不多全部的村民都在忙活祭祀的事情，反倒显得村子里更加冷清。

走着走着，不远处却传来一阵争吵声。

两人对视一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两个差不多大的女孩，其中一个将另一个护在身后，正强硬地跟面前两个大人吵架。

一个男人，脸上沟壑纵横，还拄着拐杖，似乎腿脚不好。

另一个女人，岁数约莫四十，穿着一身色泽鲜艳的袍子，像是跳大神的时候会穿的服饰，同样拿着一根拐杖，但看形制，更像是法器。

卫灵峬和琮峥都听不懂当地的话，但所幸一些相通的词汇还是能听得懂，就从这只言片语中，两人推断出，被护在身后的这个女孩，就是明天祭祀的祭品，而前面的那个女孩似乎是她的姐姐，不同意将妹妹交出去当祭品。

那拄拐的老人看到了卫灵峬和琮峥，面带阴翳，打住不说了，还抬抬下巴，示意另一个女人看向她们。

两人走上前，礼貌地打招呼。

“大娘、老伯，你们好，我们来这个村庄旅居几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吵得这么厉害？”

老人警惕地上下打量他们，似乎是没感觉到危险性，尤其是卫灵峬还露出一个人畜无害且乖巧的笑容，十分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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