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在怀》
裴容青皱眉。
盈掬笑得肆无忌惮,望着沈怀珠渐渐悲伤的面容冷了脸:“我若是你,现在知道这些以后,掉头就走。离开玉京,天涯海角,越远越好,此生不再回来。”
“沈家上下有几个对你真心,可有谁疼爱过你?这样的爹娘哥哥,死了也不足惜。”
……
沈怀珠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下山,回到繁华的街市内的。她像提线木偶一般,呆滞无感,任人摆布。
“你想还他们真相,再替他们报仇。殊不知,根本没人会感激你,到了幽冥黄泉,他们一样苛待讨厌你。”
“何况,你怎知他们死的不冤呢?”
盈掬的话丝线般缠绕着她,越裹越紧。她一直以来奉为圭臬的报仇,在盈掬的嘴里是自我感动。沈怀珠清楚,盈掬说的对。
她就算手刃仇人,他们一样不喜欢她。
就连死,他们也不会愿意和她同路。
压在心底,逃避了一年又一年的东西挣脱束缚,滚滚四散。之所以执着的差清真相,想报仇,其实只是想让他们刮目相看,想让他们惊觉后悔,想让他们和全天下的父母子女一样,对她怜爱疼惜。
为了这个念头,再难她也可以坚持下去。
奉为圭臬的信念如泡沫般被人戳破,忽然失去方向,失去动力,更遑论还有胜似亲人的盈掬,竟然就是元凶之一的冲击。
原来她深信不疑的唯一一份真心,也是假的。
宛若游魂,游荡人间,无来路,无归处。
“医者仁心,眼里众生皆平等。”裴容青的声音犹如梵音,撕开混沌天地,“你说过的话,不记得了吗?他们对你是好是坏都不影响你的善良,你愿意给他们寻一个真相,是因为你很好,而非他们值得。做你觉得对的事情,别去深究。”
“万事深究到底,都不会是圆满的答案。”
沈怀珠怔怔地重复了一遍,“万事深究到底,都不会是圆满的答案。”
心头恍然,挥之不去的迷障渐渐散开。她的眸光重又清明,恢复了冷静的状态。
“你说的对,君子论迹不论心。不管我的出发点如何,但这件事总归是在帮人,他们领不领情……我没法子左右,但若不做的话,我良心难安。”
听了她这番话,裴容青知道她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满腹心事,做好决定。他深吸了一口气,状若无意地说:“有人视你为敝履,就会有人视你若珍宝。”
沈怀珠一心沉浸心事,全然没琢磨出这句话的深意。只点点头,“嗯。”
二人并肩行走街市,晴朗的白日不知何时斗转星移,变幻为墨色的夜。小贩们约好了似的,一起涌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街道两侧的位置。吆喝声四起,耳朵热闹的不像话。
“活鸡现杀,包放血包剁块儿,滋补的老母鸡~这位姑娘,要不要买只老母鸡给夫君补补?”
裴容青摆手拒绝,沈怀珠却突然想到什么,赶紧说:“等等,我要一只。”
“妙龄少女拎着一只老母鸡,这场面还真是难得一见。”裴容青揶揄,他本想接过来拎着,沈怀珠却死活都不肯撒手,坚定地像要去从军。无奈,他只好由她去。
沈怀珠没理会他,闷头走了许久,才突然开口道,“到了。”
是济民堂。
春生一早看见这两人,连忙迎出来,小小的年纪浸透圆滑老练,是个相当出色的店小二。
“沈大夫,您可算回来了!进宫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把咱们这些老朋友都忘了。”佯装抱怨,春生嬉皮笑脸地接过杀好的母鸡。
“放到厨房,待会我来炖。”沈怀珠叮嘱。
“怎么静悄悄的,乔大夫呢?”环视四周,安静无人。抓药的柜台乱糟糟的,想来是太忙春生顾不得收拾。按照乔参吹毛求疵的性子,早该从后院嚷嚷着出来,勒令春生赶紧摆放整齐。
春生挤了挤眼,神神秘秘地小声说,“我偷偷告诉你们,你们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就咱们三个人知道。”
沈怀珠和裴容青默契对视,顿时明白对方的想法和自己相同,各自抿唇笑了笑。
“什么?”沈怀珠问。
“你们记不记得上次闹着要自尽的那位姑娘?”
沈怀珠点头,“记得。”
“……算了,跟我来!”张口不知该从何说起,春生索性将两个人带到后院的药材库。
只见光线不明朗的房间,燃着一盏油灯,亮光照在薄薄的窗纱上,勾勒出一抹倩影。随着步调轻挪,灯火摇摇,忽高忽低。
沈怀珠:“她为何在这里?济民堂又招人了?”
春生嘘了一声,“再看那边——”
乔参所住的东厢房早早落锁吹灯,仿若从来没有出现的迹象。才过戌时,饭都没吃就这般躲起来……很难不让人想到一些不太妙的缘由。
“郎无情,妾有意?”这句是裴容青问的。
春生摇头,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裴容青说:“正经说话。”
春生为难地张开嘴,响起的却是女声。
“沈姑娘,你回来了。”药材库的门不知何时打开,先前寻死觅活的女子脱胎换骨般,焕发出奕奕神采。
“啊……是,我有事告假几日,便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是在躲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窦怜举着灯,素净的面皮照得暖融融,柔弱自眉眼流露,水汪汪的眼睛我见犹怜。
“姑娘身子还有不适?”沈怀珠以为她是来瞧病的,只是迟迟等不到人,便在此处帮忙,顺便等一等。
“没有,都好全了。”窦怜摇头,不等沈怀珠再问,突然扑通跪下,哀哀戚戚地道,“沈姑娘,求你能准允我留在这里,烧水打杂,我什么粗活都可以做得,求求你……”
沈怀珠没有着急去扶,站在原地没动,“你家里为难你了?”
窦怜磕头的动作停止,无力地伏在地上,低低啜泣,“他们要把我嫁给庄户上的男子……”
窦家商贾出身,在京城做瓷器生意。虽算不上富可敌国,但也大富大贵,不是小户人家。倘若家中女儿议亲,最差也是小门户的商贾,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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