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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在怀》

34. 武陵色(八)

闹了这么一遭,裴容青也没心思再翻阅卷宗。把扶影喊进来,沉声问道,“在鄞州抓的那个人呢?”

“单独关在了牢里,没让孟大人知道,只说是个普通刑犯。”

“走,去见见他。”

大理寺掌刑狱案件审理,除了讼堂,也设有牢狱。只是比起金羽卫和刑部,规模小许多。在裴容青来之前,大理寺的牢房几乎不用,审完直接转交刑部。然而,当年他金榜题名,凭一手青词把圣上哄得高兴,不单得了大理寺少卿的职位,更拥有了一手遮天的权利。

短短一年,他竟和宫中盘踞多年的宦官分权,不相上下。

大理寺正卿孟元佑是个胆小怕事的,只求安稳自保。眼瞧着圣上派下来位祖宗,他看不惯,却也不好开罪,只能避开不见,任他随意。发展到后来,他每日只来点个卯,就回家歇着,对大理寺的诸事不闻不问。

如此一来,裴容青便成了大理寺的实际掌权人。

穿行在不见天光的长廊,血腥味随着步伐若有似无。跳动的烛火忽明忽灭,将这座死气沉沉的牢狱蒙上一层神秘阴影。这里关着的人都是极恶劣的死刑犯,判了凌迟。

走到最深处的牢房,裴容青停步。昏暗的光线,扑面而来的潮湿腥气,混着浓浓恶臭味。一个头发凌乱、浑身沾满脏污的男子蜷缩在浸湿的稻草里。

“朱藜,你还记不起来自己是谁,该说什么吗?”

双手环抱,紧紧护着身体的人,听到这声音陡然恐惧,浑身颤抖,“你是谁?我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

当日朱藜一头撞了墙没错,却没死透。薛仁义走了后,裴容青当即找人救下了他的性命。谁知他醒了以后,就开始装疯卖傻,宛若三四岁的孩童。为了戏更逼真,不惜把污物涂了满身,把扶影恶心得够呛。

裴容青吩咐把人关进这处牢房,给吃给喝,却没刑讯过一次。扶影摸不着头脑,待扶越从鄞州回来,呈上带回的东西,他才后知后觉地有些眉目。

“这个东西,你应该认得吧?”裴容青淡声道。

扶影上前,把手里的东西扔进牢房,正好落在朱藜身边。

朱藜眼神木然,仿佛丝毫没察觉,只一味地喃喃,“不知道,不知道。”

“抵死不说,到底是为了忠义,还是为了别的,你心里很清楚。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手下留情,放过你爹娘?”

朱藜背对着来人,望着漆黑的墙角,眸子渐渐恢复了神采。他依旧蜷缩着身体,却不再颤抖。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裴容青勾了勾唇角,“你想让我对他们做什么?是痛苦,还是爽快,选择权在你手里。”

缓缓回头,朱藜借着幽暗的亮光,看到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他爬起来,跪在地上慢慢拆开。熟悉的破布呈现在眼前,里头填充着已经压瓷实的稻草,摸到正中竖着的木棍,他彻底崩溃,连滚带爬冲到阑干前,怒不可遏地骂道,“放了他们!你苟且偷生,甘愿拿亲爹性命换前程,也非逼迫别人同你一般么?”

扶影担忧地望向公子,裴容青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晰。

他沉默了半晌,望着怒火中烧的人,唇角扬起,勾勒出一个几近完美的微笑,“是啊,你说的没错。我选了苟且偷生,那你呢,你选什么?”

“是和我一样,为了前程财帛,舍弃家人的性命?还是宁死不屈,等他们一起下黄泉路陪你?”

“我可没什么好耐心,现在扔进来的是你爹的假肢,等会儿扔进来的或许就是他的胳膊,脑袋?”自始至终,裴容青都挂着浓浓笑意,在晦暗不明的光影下,诡异地令人胆寒。

朱藜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他莫名觉得,裴容青现在的模样,像地府里爬上来的索命恶鬼,周身布满戾气。

低头再看手里的包裹,他心里的防线逐渐崩塌。自幼家境贫寒,他却心比天高,非觉得自己是块读书的料子。为供他苦读科考,一把年纪的爹没日没夜,拼命给人家干活,前些年听说修河堤给的银子多,他便跟着年轻人一起去搬木料,结果砸伤了腿。

家里实在拿不出银钱来医治,拖着拖着,那条腿渐渐溃烂,没了知觉。村里的郎中看了直摇头,说命和腿,只能选一样。

没了腿以后,爹的头发白了个彻底。身为人子,看在眼里如刀割。

恰逢这时,苏家找上门来,声称愿意出银子供他读书,送他参加科考。朱藜不假思索,应下了这桩事。

然而,随着时日渐增,他渐渐发现了不对劲。苏家广罗家境贫寒的读书人,根本不是为了送他们读书,换得以后仕途通达时的恩义。

前面等着他们的,是一条通向悬崖的绝路。

想到苍老的爹娘,朱藜退缩了,他想到远在青州的义父,写信求救。

之后爆发举子闹事的案子,他牵连进去,又被义父捞了出来。自此改头换面,躲在莲花寺里做吃斋念佛的僧人。

若不是周行白找上门来,他便不会牵扯进眼下的事,不会……

手里握着的稻草假肢,宛如利刃般刺破他的手心,洞穿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烛火筚拨,灯芯爆出一声响。

“放了我爹娘,我说。”

裴容青淡淡的笑骤然敛去,如覆霜雪,冷冰无常,“早这样不就行了。”

“裴忠在哪儿?”

朱藜靠坐在阑干边,“我上次见他,是在文英池边的夏园。”

裴容青:“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叮嘱不能泄露他的行踪,要我帮他传信。”

“接着说。”

“他交给我一封火漆封好的信,要我交给孙玉德,旁的一概没说。”

“孙家惯例,佛荫节会来祭祀。我趁着当日人多热闹作掩护,把信交给孙玉德,至于信里说了什么,后续如何,我都不知道。”

“你想好了再说。”裴容青威胁道,“只有足够有价值,才有资格做交易。”

“我真的不知道……”朱藜慌了神,他这些天在牢里待着,虽没有酷刑加身,却每日都能听到回荡在长廊里的哀嚎。

几乎每隔几个时辰,就有人来抬走一具尸体。他看到过那血肉模糊的非人模样,吓人的很。若得个痛快也罢,那样生不如死的苦痛,他连想都不敢想。

“我虽然不知裴忠的行踪,但我知道,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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