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伏清玄看得怒火中烧，大步上前掀开人群，沉怒道:“市井街头，□□之徒大胆狂妄至此！”

“你是什么人？”刚才叫得最欢的一位满脸煞气的员外被伏清玄这声吼叫唬住，气势瞬间短了半截。

“无论身份，当街羞辱良家女子，上报官府都是重罪，”伏子絮淡声道:“这话应该我们问你，有何等身份，藐视天威在此造次？”

“什么良家女子！她就是个出来卖唱的，贱籍而已！”那员外憋红了脸，呸了一句:“妈的，伎女也有人撑腰……”

“你说谁是伎女！”明珠气得眼眶通红。

“就说你！”员外怒瞪双目:“卖唱这么久了也没人替你赎身，不仅是伎女，还是个没人要的伎女！”

泼皮无赖闹到这般地步，老板却跟瞎了眼一样，还在讨好地笑着:“哎哟，各位贵人们别伤了和气啊，为了她不值得，消消火，要不咱们别在这吵，上千机阁喝几盏茶歇歇。”

“欺人太甚！”伏清玄全然不吃这套，刚刚买把扇子还吝啬的他当即自袖中抖出一叠金箔砸在卖笑的老板脸上:“这些给她赎身够了吧？”

老板当即直了眼，刚刚还吵闹的人群也瞬间安静下来，见到如此大手笔纷纷大吃一惊，开始窃窃私语。

“够，够几十个明珠了！大、大老爷！公子！”老板跪下去又叩又拜，喜形于色:“您只管带她走，小人今后再也不敢找她的麻烦，大少爷阔气！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眼看着刚刚闹腾的几个人哑了火，伏清玄胸口那股郁结的气才稍稍舒缓些，看着默不作声的明珠，不忍地朝她伸出手:“先起来吧，明珠姑娘。”

明珠泫然欲泣:“大人恩德，明珠无以为报。”

伏子絮眼看着伏清玄将人扶起，纵使是方才为那女子声讨，也没有产生明显的情绪波动。明珠起身时，先感激地望了望伏清玄微笑的脸，又悄悄看了下伏子絮，少年天师没有多看她一眼，甚至稍微挪动几步，与她拉开距离。

“报官，别这么算了。”伏子絮对身后随从吩咐道。

听到这声，老板与几个闹事的员外脸色大变，正欲溜走又被扑上来的侍卫反扣住，捆了个利索，一片哭爹喊娘的声音。

“这位大人，是我出言不逊在先，错了错了，我下次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啊！”

“大人，明珠这丫头年幼失怙，我这些年可没有亏待她啊！”那老板叫得更是凄惨:“我这不也没让她脱，那赎身钱是您自愿给的，不能无凭无据抓我啊！”

这边动静太大，许多凑热闹的不约而同凑过来，不知不觉已经围了许多人，看这场惩恶扬善大快人心的好戏。伏子絮静静地侧目而视，随后，敏锐地在人群中捕捉到一声女子的轻笑。

他当即抬眼朝某个方向望去，果见层层人群之中的少女，形形色色百人，陈文荷美得格外惹眼，发间簪了一支惹眼的釉色琉璃红玉兰。

伏子絮眼神微震，手指不自觉蜷缩起来。

“我看，要抓的不止这几个人吧。”方才他与陈文荷悄然对视一眼，伏子絮逼着自己移开目光，下一秒，便瞧见陈文荷站了出来，走到伏清玄面前。

她俯身对着明珠笑得明媚:“明珠‘姑娘’？”

说着，陈文荷右手轻轻一拉，众目睽睽之下，明珠的衣带就这样被她拉开，伏清玄目瞪口呆地一把将明珠护在身后，对着陈文荷怒斥道:“你做什么！”

陈文荷笑而不语，伏子絮却已经捕捉到，那明珠手忙脚乱地将几团白乎乎的东西塞回胸口，一张姝丽的脸明显多了几分慌乱。

沉默片刻，伏子絮拉了拉伏清玄的衣袖:“师兄。”

伏清玄满脸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陈文荷。

“你被骗了，他是男的。”伏子絮无奈道。

伏清玄如遭雷击。

……

官兵押走这群自导自演的惯犯，前来清场的是一位脸生的年轻知县，见到三人态度恭敬:“人多事杂，衙门未必能事事周全，此番多谢诸位襄助。”

“好说，不过路见不平罢了，”伏清玄笑道:“知县大人办事辛苦。”

“应该的，”知县摆手道:“本官前来，多少扰了诸位兴致，即刻回府，诸位自便。”

看热闹的人见到县官，原本有几分兴奋，听了这话开始散去，伏子絮没什么表示，却见那知县向一直面带微笑的陈文荷拜了一拜:“姜小姐，下官先告辞。”

“梁大人慢走。”陈文荷点点头。

话音刚落，伏子絮皱眉道:“姜小姐？”

灯火辉煌，少女姣好的面容款款温柔。听见有人呼唤，陈文荷一双澄澈的眸子望过来，看了伏子絮片刻，最后轻轻点了下头:“督军府姜瑶，见过伏公子。”

“咦？”伏子絮主动与女孩子搭话这副景象实在诡异，伏清玄才开始细细打量这位容貌出色的姜小姐，见她发髻上的玉兰，顿感惊奇:“这位姜小姐，之前与你见过？”

“嗯……见过。”伏子絮承认道，语气却好像有点不自在。

“陛下寿典那日路上，与伏公子有过一面之缘。”相较于伏子絮，陈文荷明显自然许多，含笑应着:“只是还未请教这位公子姓名？”

她说话客气，伏清玄也礼节性地回了一笑:“同辈堂兄，伏玄。”

“原来是玄公子。”

陪在陈文荷身侧的梨霜怯怯抬眼看着师兄弟二人，目光停在伏子絮身上格外久，看得几乎算得上两眼发直——她为人十七年，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年轻公子。

然而身为婢女，一些特别的敏锐很快提醒她注意分寸，梨霜再低下头时，谨慎提醒道:“小姐，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如此，失陪，”陈文荷对伏清玄出言提醒:“花灯繁华，二位公子自便，只是当心此地鱼龙混杂，莫要轻信他人。”

算算伏清玄下山以后都出来混江湖多少年了，可能比这丫头年纪都大。他身居高位之后许久不到民间，方才被摆了一道，竟然要靠小姑娘点醒，伏清玄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谦和道:“多谢姜小姐提醒。”

“姜小姐莫要忘了，你对我们而言，也是‘别人’。”刚刚不声不响的伏子絮偏生在陈文荷将走时冷冷抛出一句话，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这可太没礼貌了！伏清玄心里咯噔一下，微微张大了嘴。

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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